哪怕如此他也想留在夏濯身边,他的一切都可以给出去。
如果夏濯挑上他是因为他的容貌,他可以让自己看上去无论何时何地都无可挑剔。如果夏濯喜欢的是他的身体,他可以随叫随到,只希望对方永远只需求他一个人。如果夏濯爱听他的声音,他愿意做那只荆棘鸟,歌唱到死亡降临为止。
医生说他这是病。他矢口否认,到后来愈演愈烈,直到夏濯比他先触碰了死亡才清醒过来。
关渝舟没有看过夏濯坠楼的场景,虽然这画面已经在他脑海里上演过无数次,魇一样地缠了他往后的好几年。但他现在仍不受控地颤抖,胡乱推开四周悬挂的东西,脚边的血水被他踩成了朵朵一闪即逝的彼岸花。
他跪着抱起地上的人,冰凉的触感令他如坠冰窟。青年闭着眼,满脸都是鲜血,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一碰掉出一枚无钻的银色素戒。
正是他锁在柜子里的那枚。
关渝舟怔怔地伸手去捡,他的注意力仿佛都被戒指吸引了,连抱着的人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也没注意到。
就在快要碰到时,小博美犬维持同一个姿势已经到了极限,在他怀里轻轻地蹬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很小,像生怕打扰到他。可又像山寺上的那口古钟,在他脑海中敲下“嗡”的长鸣,关渝舟骤然回神,听见自己心跳砰砰跳得厉害。
他和地上的“夏濯”对上了视线。
“夏濯”也没料想他清醒得这么迅速,扭曲的面容还没来得及收住,被木刀直直插入了眉心,幻影消失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人偶躺在地上。
射灯关闭,视线再次陷入黑暗。
关渝舟没管额角的冷汗,他的手还在不受控地抖着,这是他犯病时的症状。他眼底赤红一片,似乎有什么蛰伏的猛兽就快冲破牢笼,偏偏低头吻在衣服上的动作又无比温柔。
夏濯不知道他在亲吻自己,只感觉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身上,便亲亲切切地往上拱了拱,尾巴矜持地甩了两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如清泉涌动。
同一时刻,闷哼随着人身坠落,介诚像被什么人狠狠砸在了地上,但好歹是活着挣脱了幻象。
他人趴着,手电筒甩在一旁,光照亮了关渝舟的半边身体,刺得人眼睛不由得闭起。
等一抬头,他看着关渝舟的表情倏地一变,翻身而起拿着银光闪烁的刀直直刺来。关渝舟侧身闪过,手冲着他后颈劈下,介诚顿时麻了半边身,握着刀的手失了力气,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做什么?”关渝舟冷声问,木刀横了上去。
介诚听见关渝舟的话,先愣了一下,眼里的敌意没松懈,歪着头恶狠狠地看着单手制住他的人,“你是谁?”
关渝舟踢开手电筒,只淡然地看着他,为他突然的疑问感到好笑:“摔坏脑子了?”
介诚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他握着刀柄的手指收拢,在关渝舟收手时低下了头,烦闷地解释:“刚才我看到你站在一盏灯下摆弄枪,然后让我过去。我他妈过去了,你就……拿枪冲着我,我能不反击吗?结果灯又灭了,我一爬起来看见你在这。”
关渝舟扫了眼介诚出来后同样坏掉的第二只木偶人,“哦。”
刚才的场景是幻觉,但地上的这些残肢却不是。也许是闯过了一关,视线所及范围也随着广阔了点,现在能看见十米周围的情况了。
这些死去的人和他之前在餐厅冷藏室里看见的不一样,有的尸体还完好,穿得挺光鲜亮丽,没有一个身着员工服。
看着看着,介诚声音猛一拔高,“等等!”
他三步并两步朝一个方向走去,蹲下来匆匆捡起了一个光线已经暗淡的东西。有些不好确认,他撸起袖子,和自己手腕上戴着的表做了个对比。
这不是参与者的光表吗?
介诚觉得有些荒谬,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些人,“难道有另一批人和我们分头行动的?”
关渝舟蹲下来,将其中一具尸体翻了个面,观察后摇了摇头,说:“已经死三天以上了。”
介诚不信,朝他脚边努嘴,“这些血都没干。”
“有血就一定是他们的?”关渝舟说:“出去后多看点法医类的书。”
“切,那有什么好看的,有买书的钱干点别的不成?”介诚一提起书就翻白眼,建议道:“要不再往里走走?总觉得咱们搁这儿待久了也得成他们这样。”
关渝舟:“有几个?”
介诚明白这是在问尸体有几个。他粗略一看,手上比了个数字三。
关渝舟点了头,多余的话没再讲,揣着小男友朝更深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