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他嗤了声,“楼上楼下都听见了,你的卫老师可不是个聋子。”
显然胡子默也想得明白,他又不说话了。
“好歹我也算是你们六班的老师,和你班主任我讲讲,你找他是为了什么?”夏濯不浪费时间,打算直击主题。
胡子默朝左看看,又朝右看看,半晌巴巴地说:“我离不开学校,也不能和李叔王奶奶说话,他们年纪大了,我这幅样子出现他们会受惊……”
夏濯乐了,觉着这个小孩还怪有意思:“卫老师就能受惊?”
“卫老师不一样!”胡子默声音蓦地拔高,“他会接纳我的。”
可明显卫嘉祥没有,直接搬了宿舍还不去教学楼的三楼,这是在能躲则躲了。
但话又说回来,要真不想见,那为什么不辞职逃得更远?他绝不是如他所说那般一心为学生的人,学校运营不下去,这给他的离开奠定了基础,但他却仍旧待在这儿。
“那你来是想和你卫老师见个最后一面?还是因为怨他,要拉他一起走?”
胡子默嘴唇动了动,要说什么却没出声。
夏濯等了好一会儿,耐心都要被磨没了,正考虑要不要开口催一催这只小鬼,却听对面呜呜地哭起来。
胡子默流不出眼泪,那双眼睛憋的通红,一串串淌下来的都是血。他边哭边擦,三两下半张脸全是血迹,可那样子一点都不凶狠,反而像是被谁欺负了。
“我不、不想死了,可是我、我已经……”他哭得伤心,拧好的脖子又断到一旁,斜斜地挂在皮肉上,话说不下去,三两下他就上气不接下气,就连流出来的鼻涕都是红的。
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怪恶心的,夏濯往后仰了仰身体。
如果是因为没活够才留在此处,那这个执念是很难解决的。他们又不是什么神仙,随手一挥就让人起死回生。
“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要自杀?”
胡子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拢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某种恐惧所罩住,两条腿开始小幅度地抽搐,声音都干涩了:“自杀的时候好痛苦,我每天都要经历一遍,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夏濯忽然记起住进来第一晚时,胡子默在窗后吊死的身影也哀恸地在艰难出声。
他当时询问过关渝舟对方说了什么,可惜关渝舟也没有听清。
现在他明白了,胡子默一直在重复的话就是“我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