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这一本是真正的病例,对外我们有另一套。”金悦说,“不然你以为我们这种医院靠什么赚钱?”
所以是纪惊蛰的姑妈做了这个决定?缘分匆匆的姑侄情分……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蔚迟觉得奇怪。
金悦一直在观察蔚迟。
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高级国际注册心理咨询师、WMECC认证的催眠师,她跟无数人打过交道,也对各种人的心理进行过详细解析,很容易在蔚迟身上找到一些影子。
她知道,他很聪明,太聪明了,任何逻辑上的断裂点都可以被他敏锐地捕捉到。跟这种人打交道,说真话是唯一的选择,否则只会把他们推到怀疑中去,之后的任何交谈都将不再有效。
她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实际上,小纪的父母有一笔遗产,大概因为是医生的缘故?他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立下了遗嘱,遗产会留给小纪,但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就会全部捐给医疗系统。”
“当时纪红研在经济上应该有些困难——人活着总会遇到很多困难——也是她的私心所致吧,五年前小纪出了事——没有原因,直接陷入昏迷,在国内据说已经宣布脑死亡了,但纪红研维持了小纪生理上的生命活动,同时私自在使用那笔遗产。”她把烟碾灭在ru白色的栏杆上,“我是她的好朋友,而且我丈夫是这所医院的合伙人,就帮了她这个忙。”
她看向蔚迟的眼睛:“确实可以说是她的私心,不过如果不是她这个私心,我们大概也不能见到在五年后醒过来的小纪了,我想你应该感谢红研的英明决定。”
蔚迟点点头:“当然。”
他翻到了病例最后,照片中纪惊蛰大概是刚刚醒来,表情一片茫然,平躺在床的身体苍白干瘪,由于长得太高、骨架太大,瘦得只剩一张皮之后,锋利的骨骼就像山一样七翘八拱,看得让人揪心。
“他……”蔚迟张了张嘴,喉咙却哽得发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多么……多么惊险。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都见不到纪惊蛰了。
他想起纪惊蛰回来找他那天,衣冠楚楚、风尘仆仆,拖着一只招摇的大红色行李箱,那样英俊、光鲜、意气风发,看不出一丝病容。那一天,离照片上的这一天,也不过三个月而已。
“他有很强的意志力。”金悦也跟他一起看着那张照片,又从手机上调出一些纪惊蛰康复训练的照片和视频,笑着说,“三个月复健期,他每天都很努力。”
手机上的纪惊蛰大多是笑着的,没心没肺,还冲摄像头比V。
“就是那时候他和我说了很多。”金悦看了蔚迟一眼,说,“他说他要回国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