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旁边纪惊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碗口,道:“他吃不惯这个。”
蔚迟转向纪惊蛰,看见他一手按着碗,一手撑着额角,还是眼眸低垂,很不舒服的样子。
蔚迟更担心了,但在这一桌人炯炯的目光中,他如坐针毡,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暴露纪惊蛰不舒服这件事,便转开视线,问大舅:“这到底是什么?”
大舅刚要开口,三表舅不耐烦地插嘴道:“哎呀我们还能害你不成?这是‘紫河车’,大补的东西。一个男孩子家家,吃个东西这么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蔚迟不为所动,继续问:“什么是‘紫河车’?”
一时间没人回答他。
纪惊蛰说:“胎盘。”
全桌安静了一瞬,下一刻,三表舅忽然把碗端起来,作势要喂给蔚迟:“哎呀废什么话啊你们这些高材生就是毛病多!老祖宗的规矩肯定要守的……”
那一碗红红紫紫的东西乍一往脸面前一杵,那股浓郁的腥气呈几何倍数增加,蔚迟一把推开三表舅,捂住嘴,跑到旁边的枣子树下干呕起来。
三表舅不依不饶,端着碗追着他走了过去。
蔚迟被三表舅强行掰过身子,刚看到三表舅那张哭脸,那张脸就从中间裂开了。
纪惊蛰再次斩开了这个世界。
下一秒,蔚迟发现自己又坐在了座位上,面前忽然被放上了一碗东西,三表舅从他后面伸了个脸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快吃吧,专门给你准备的。”
又是那碗胎盘!
身边纪惊蛰一动,世界又裂开了。
下一秒,依然是那个瞬间,蔚迟霍然起身,纪惊蛰又一次斩开了世界。
之后,蔚迟便数不清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遍了。
他总是会回到那个瞬间、那个角度,“光门”的白光就像红毯上的闪光灯那样闪动频繁。他坐在那里,看着三表舅粗糙黝黑的手一遍一遍地把那碗东西放在他面前,这个反复出现的画面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到后来,他几乎记住了他这个视角能看到的所有细节。
然后,他意识到他从今天早上开始的那种违和感的来源了。
他们……他们所有人……在每一个世界、每个人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每个人的五官都不同,笑起来的话乍一看也都不尽相同,但是,看得多了、翻动画面的速度够快,就能够发现,他们每个人笑起来,眼睛和嘴角弯曲的角度,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