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滴水。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影子。
与上一次一样,那影子并不是在他的正上方,而是从旁边贴着隔间壁的地方伸出来的,只有一部分与他的影子接在一起,同时,他再次感觉到了那种,让他毛骨悚然被注视感。
那东西的目光似乎是实体,盯得他皮肤刺痛。
他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江淑娆变成海藻怪的梦里,但与梦境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被恐惧攫住行动能力,他起身开门,发现门明明没有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他毅然转身,面向了那个东西。
出乎意料的,那并不是他想象中一个湿发遮天蔽日的怪物,那看起来……就是个人。
而且,是个看起来还挺面善的中年男人,白面无须,地中海秃瓢,眉眼无害地微微下撇,若在其他场合遇见,还能称得上一句和蔼可亲。
他的身体留在隔壁,只露出一颗头,在往这边的隔间窥伺。
这个画面并无什么恐怖元素,却让蔚迟看得汗毛倒竖,喉头泛起一股恶心。
他贴门站着,那中年人的目光却并未随着他移到门口,而是依然盯着蹲坑,仿佛那里还蹲了一个虚幻的人,那张白肉纵横的脸上带着虚幻而沉醉的笑容。
蔚迟观察着,心中盘算着踩住窗框上缘再翻出隔间是否可能不背对着那中年人。
忽然,那人大叫了一声,一个倒栽揔就栽了下来,脸就直接栽进了蹲坑的洞,只是眨眼间,他的头就嵌进了那个洞里,只有脖子和胸膛还卡在外面!
这个画面已经足够离奇了,无论如何,那个蹲坑的洞绝不可能供一个头颅通过,但那颗头就是卡进去了,而且……还在继续!
他的四肢还在外面张牙舞爪地挣扎着,但只是几个呼吸间,他的半边胸膛和一只手就被那个洞“吸”进去了,他挣扎得非常剧烈,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使劲了浑身解数,但丝毫无法阻挡洞中的那股不可抗力,很快,他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那个十厘米见方的空洞中,而厕所蹲坑毫发无损。
近在咫尺地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就以这么个离奇的姿态消失在了眼前,蔚迟感觉自己腿都软了,把住了门把手才站稳。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缓了一会儿,试探着去看那个洞。
忽然,“啪”的一声。
又是一滴水,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猛然抬起头,与那张中年人的脸极尽距离地对视了!
那人又出现了在了隔间上方!
隔间壁也就两米高,蔚迟站起来有一米八,跟那张脸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厘米,完全能看到那张白胖面皮下的粉刺和血丝,和从那张虚幻微笑着的嘴唇间,漏出来的一点黑黄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