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半晌灰尘的无规则热运动,自嘲轻笑,随手丢了钥匙。金属钥匙与玄关上玻璃碗的碰撞,‘啷当’一声,在午夜突兀响起,像是沈珩刻意地阻断了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绪。
他疲惫地扯开领带,倒在沙发上,右手攥拳抵着额头,眉心微蹙,脸色有些难看。
他缓了一会儿,准备去浴室洗漱,可手机‘嗡’地响了起来。
“喂,沈先生,您好,我是物业保安处的。”
“你好,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公寓楼下有一位先生找您...”
“谁?”
“呃,这位先生说,是您的...乙方...”
保安听到这迷惑言论其实是有点崩溃的。
大晚上的,一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倚墙蹲在公寓门前悬挑雨棚边,专心致志地拿着手机看文件。
问他他在干什么,他说他在等803号住户回家;
问他是不是跟沈先生有约,他说他没有;
问他需不需要联系沈先生,他说不用;
问他和沈先生什么关系,他说是合同雇佣关系。
什么甲方乙方,这里又不是公司,一个睡觉的地儿哪有买卖?怎么着,是他不够年轻还是世界变得太快?
沈珩握着手机,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摔了手机。
他攥拳抵着墙,垂头低喘了半晌,努力又一次压下了自己的愤怒,只声音嘶哑地回道:“抱歉,不认识,请他离开。”
沈珩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臂因为过于用力而绷起了两根青筋。
连续三天没怎么合眼的沈珩本就处于精神紧张状态,而梁瑄的这番刺激几乎让他拉紧到绷直的神经即刻疼了起来。
他按着太阳穴,站在家装吊灯下一动不动,肩背都被染上了LED的惨白灯光。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缓缓放下手臂,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浴室冲凉。
约十分钟后,沈珩穿着一件纯棉灰色家居服从浴室出来,头上少量的定型发胶被水冲走,柔软地垂在前额,褪去了凌厉和严肃,显得柔和随性。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片安眠药,就着水吞了。
外面划过一道惨白电光,接着,便是犹如滚石一般由远及近的雷声。
沈珩端着水杯站在窗前,把漏了一道缝的窗户重新关好,可挤进来的秋风冷雨还是让他微微蹙了眉。
他几乎是本能地抽了纸,仔仔细细地拭去窗户角上滴下的水渍。
擦了第二遍的时候,他忽然手一顿,颇有些气恼地丢了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