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成总说他是“蛹打呼噜茧着了(捡着了)”,因为这茶馆位置并不好,地处老城区,跟一片住人的平房挤在一起,有点突兀,像那只“鹤立鸡群”的“鹤”。
作为“鹤”的所有者,李渡的日常爱好是看书喝茶。
听起来像是个颇有情怀的风雅角色,但实际也是流氓一个。不高兴了就骂脏话,嘴损的没边。
“怎么,我脸上有花?”
高旭成正沉浸在难得的艺术神游中,就让这嘴损的拖回了现实。
外边路灯淋了场雨就开始呲啦啦的闪,没两下就彻底不亮了,李渡偏头看了一眼,收了书开始轰人,“你还不走?”
高旭成瞅着外头撑伞的陆陆续续合了伞,估摸着是雨停了。茶喝够了,也贫够了,乐乐呵呵的回家吃饭了。
李渡把刚用的紫砂壶冲洗干净,关了灯也回家了。
他就在后头那片平房住,从茶馆到家步行就十多分钟。
老街路灯本来就少,还因为年久失修灭了几个,有点人,李渡抬手搓了搓胳膊打开手电筒快步往家走。
平房不挡月光,但今天刚下过雨,别说月光了,连星星都没有,路上漆黑一片。不知道谁院里养的狼狗听见了动静,叫起来连成了一片。
他住的胡同就两家,但现在住着人的只有他这个院子,隔壁很久没人住了,挂了半年多也没卖出去,不过最近倒是来过几波人看房子,听说是卖出去了。
“这破房还有人买。”李渡嘟囔一句,快速掏钥匙开门,进了院子摸到灯绳拉开,突突的心跳才算缓过来。
夜里九点,云洲市解放军第九医院一诊室灯火通明。
“恢复的不错。”大夫强打着精神,把新鲜出炉的片子递给江予舟。
“老江,我就说能好吧。”周平一把拿过片子来来回回翻看,比江予舟本人还高兴,江予舟的手是他们全队人的心病。
他们两人今天刚到云洲,行李放到酒店就来了医院,听到了几个月来最好的消息。
“还没好呢。”大夫伸手推推眼镜,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泼冷水。
江予舟不听他的,大夫说完恢复的不错后就自顾自的给上级发了短信过去,千篇一律的申请归队。
那边也是毫无悬念的发了驳回两个字。
江予舟心里烦闷,有火撒不出来,让他从实战转后期,他早就待不住了,队里的兄弟都在拼命,他却带着周平到这养老。
“还要多久?”江予舟伸手拿过片子抖了抖,他其实看不懂,但他觉得手是他自己的,他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神经断裂吻合后最少得恢复半年。”大夫眼睛在江予舟烦闷的脸上扫了一圈,到底是没把话说的太绝。
神经损伤有可能好的了,有可能好不了。做医生的,虽说得把最坏情况交代清楚,但还是得给病人留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