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陆时停的表情看起来阴恻恻的,像是在通知他出殡,不由偏头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过几个小时,陆岩没这么快断气吧?
陆时停给他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手机还在嘉嘉那里,他在帮你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就拿过来还你。还有就是”他停顿了一下,“今天下午,我们给姑姑打完电话之后她出了个小车祸。”
这话好像如同一道惊雷,陡然劈醒了他混乱不堪的大脑。叶庭禾握紧了水杯,沙哑道:“多小?”
陆时停俯视着他,遗憾地说:“姑姑没事,只是你的狗死了。”
“……你说什么?”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陆时停向他解释,“在打过电话之后,我已经告诉了她会有人去接她过来,是她自己要一个人出门”
我也没想到,是他要这样的,我没有拦住,我只是希望他能满足心愿……
为什么每一次明明是他错了,依旧可以那么坦然?
因为只是一条与他无关的狗而已,是吗?
叶庭禾猛地起身,玻璃杯碎片四溅,他扯着陆时停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
他听到脑壳撞在墙面上的声音,像一个烂熟的西瓜砸地,碎出血一样鲜红的瓤。
陆时停吃痛拧着眉,还没来得及张嘴骂人,先被他手指滚烫的温度惊到。
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满是怒意的眼睛:“我是不是应该晚点告诉你,你看起来快要烧死了。”
“烧死之前,我一定会先捅死你。”叶庭禾嘶哑地说。
他对陆时停的恶念经年日久,暴露在每一块与家有关的碎渣中。
他的家来自于虚构与妄想,仿佛一张纸糊的破烂高塔,抗不过外界一丝一毫的侵害就已然坍塌。
重建,然后坍塌。反反复复。
他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失望。
他再也不会对他们抱有任何期待了。
叶庭禾松开了陆时停,自顾自往外走,脑子里非常突兀地回想起自己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小躲。
因为他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曾是片刻同类,他不要小躲如它父母一样成为谁的英雄,只要它平安健康地长大。
可惜就连这样简单的心愿都实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