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兀地问这么一句,余光瞥见戚树乔还在风中等他,下意识不想让柏珩知道戚树乔的存在,便说,“没有,跟我妈在外面散步。”
将近几秒诡异的沉默,贺聆终于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他微微皱了下眉,喊了声小柏,话落,柏珩沉声道,“你回头。”
贺聆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内心涌起一股极为不安的预感,而在他回过身,见到不远处站在路灯下的颀长身影时,不安落到实处,让他呼吸都随之一停。
昏黄的灯光里,柏珩秾丽的脸没有半分表情,一双乌眸隔着喧嚣的北风,沉甸甸地落到他身上,骤然有一种大山倾倒的压迫感。
贺聆很快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是柏珩在试探他,他脚底莫名升腾起一阵寒意,继而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三两下挂断通话,直面迎接柏珩的视线。
戚树乔也发现柏珩了,在贺聆走过来时,他疑惑道,“那位是?”
“我对象,”贺聆想到柏珩的醋劲,不顾戚树乔诧异的眼神,说道,“学长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得处理,不能再陪你了,我们年后再见。”
戚树乔看了眼白玉似的柏珩,“你去吧。”
贺聆朝他点了下脑袋,快步往柏珩的方向走去。
柏珩被光影笼罩着,定定地站在原地,他无暇的脸爬满丝丝缕缕的痛苦,垂在身侧的手仍紧紧握着手机,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青筋突起,似乎能窥见血管里因为怒意而横冲直撞的血液,他看着贺聆朝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贺聆走近了才发现柏珩双目赤红,眼瞳周围都是迸发的红血丝,是极度愤怒下才会有的生理反应,他从未见过柏珩这样,心惊不已,但脚步依旧不停。
只是短短的十步距离他就迅速打好了满腹的草稿,可惜半个字都没能说出口,他甚至还没在柏珩面前站定,柏珩就突然扑上来将他按在了路灯的柱身上,继而近乎凶狠地堵住了他的唇。
贺聆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换来柏珩更加强势的压制。
软舌毫无章法地搅动着,这根本算不上亲吻,更多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贺聆很快反应过来柏珩这么做的原因——戚树乔还在不远处。
他顿觉难堪,顾不得怜惜狠狠地咬了下柏珩的舌头,柏珩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反抗。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贺聆忍无可忍,猛地推开柏珩,气喘吁吁怒道,“你发什么疯?”
柏珩嘴角全是他咬出来的血,却不知道疼似的,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又要上来亲他,这时眼见情况不对的戚树乔已经赶上前来,一把将贺聆护在身后,神色严肃地问,“没事吧?”
柏珩潋滟的脸上染着燎原般的怒火。
贺聆不想把戚树乔牵扯进来,摇摇头,上前按住柏珩的手,两个深呼吸后说,“小柏,你要是再这样,我想我甚至都不需要跟你解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柏珩闻言一怔,眼瞳写满痛楚,他当然明白贺聆的潜台词,即使再不甘愿,也只能将紧握的十指渐渐松开。
贺聆再三跟戚树乔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戚树乔才肯离去。
等戚树乔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贺聆隐忍的脾气骤然爆发了,他重重推了柏珩一把,冷声道,“我懒得追究你无理的行为,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什么话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联系你,请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柏珩神经质的行为使得他将乍然见到柏珩的惊诧与疑惑皆抛诸脑后,只剩下了不耐烦与恼怒,他忽略柏珩唇角嫣红的血渍,正想离开,柏珩却攥住他的手腕,他甩了两下没有甩开,咬牙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柏珩眼睛绯红,里头翻涌着泪花,我见犹怜,“解释。”
两行清泪坠在柏珩稠艳的脸上,像是价值连城的白玉染上晶莹的清露,带着极度的破碎美感,贺聆到嘴的怒斥化为泡影。
柏珩哭得太伤心了,他可怜得就像是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花——风曾温柔抚摸过他,也曾浓情蜜意地说爱他,可转眼间却化作狂风与骤雨,毫不留情狠烈地推开他。
他抓着贺聆,就像抓住阴晴不定的风。
“你解释,我就相信你。”
最后一次,他仍想努力把这抹风攥在手心。
作者有话说:
此处应该有个捶胸顿足的柏大哥: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真想给你个大比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