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晖双手捂住了脸久久不做声,谭明铠望着他瘦小的身躯陷在沙发里的样子,无端产生了种怜悯,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但他很清楚,他们都没又错。
谭明铠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林秋煦的手,走到了春晖面前,缓缓蹲下。
“对不起。”
谭明铠比林春晖高出一些,平时近距离看他的时候基本都是多少阖上些眼帘,多少显得几分漫不经心。此刻他蹲下到于坐着的林春晖平齐,扳过他的肩,牢牢盯着那双因哭泣变得通红的眼睛:
“林春晖,你听我说。
林春晖。我是同性恋,但我除了性取向,别的地方跟你,跟小煦一模一样。我可以拥有一个伴侣,我可以很好地爱他,我可以像男人亲吻女人那样亲吻着他,可以像女人照顾男人那样给他做饭,可以在各种节日给他准备礼物,可以在下雨的时候给他送伞。我可以把我的工资卡交给他保管,我们共同商量房子的装修问题,家里添件儿的问题。
你懂了吗?不考虑性别,我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恋爱着的人。
这些事情我和小煦都能做,一个男人并不是一辈子都必须要跟一个女人过。
你懂吗?”
林春晖无力地看着谭明铠,他从未听谭明铠说过这么多的话,在他的印象中谭明铠是一个又臭屁又闷骚喜欢板着脸给人压力的人,而此刻这样的人正蹲在自己面前在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描绘着一幅幸福的生活蓝图。
林春晖听进去了,他试着想象起来,被谭明铠引导着的他也意识到,好像并不是两个男人一起生活,生活就会爆炸。
“那你们能结婚吗?能要孩子吗?”他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谭明铠见林春晖的表情有所松动,连忙继续回答:“结婚只是一个形式,有谁规定了只有结婚了才能一起生活。你和小煦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们结婚了吗?”
“我们是兄弟……”里林春晖着急地反驳。
“当然,如果小煦需要一个这样的形式,我可以带他到荷兰,到美国,到很多别的国家去结婚,同性婚姻在世界上好多国家都已经合法化。”
“那你们怎么要孩子?”
“我个人不是很想要孩子,跟性取向无关,就算我不喜欢男人,往后余生我也大概率不会要孩子,放心,我的家里管不了我。至于小煦……如果他想要,我们可以领养。或者他如果因为这个问题一定要跟我分开,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谭明铠回头看了一眼林秋煦,面色复杂。
林秋煦知道他说的全是真心。他在今晚才面对了自己的内心,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他完全还没想好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只能尝试着跟着谭明铠,走一步是一步。但他没有想到,谭明铠居然已经把他们的未来安排得妥妥当当,事无巨细到令人惊讶。
林秋煦没得选了。
他只能把自己交给这个人。一切听天由命。
林春晖慢慢平静下来,他已不再像刚刚一样恍若世界崩塌般失措。
“你让我……你们让我……,让我想想,我需要想想。”
林春晖放弃强撑,卸力瘫倒在沙发上,微红的眼眶对着天花板,无处聚焦。
“林春晖,我可以跟你承诺,一定会好好对待小煦。你尽可以放心把他交给我。”谭明铠站起身,看着林春晖,他就像一条失去挣扎的鱼,又像一只脆弱的鱼缸,在今日被自己彻底地打碎了。
但谭明铠必须打碎他,很多东西必须要碎的彻彻底底才可以重新建立。
对林春晖是如此,对于林秋煦也是如此。
谭明铠刚刚那一番话,不单单是为了说服林春晖,也是蓄谋已久的为了彻底俘获林秋煦。他不着急,就让这兄弟两个慢慢消化。
他对林秋煦有信心,林秋煦是个年轻有朝气、敢想敢闯、敢于尝试一切新事务的实践者,他渴望在所尝试的所有领域都做出成绩,他就是这么一个不甘平凡的人,因为有野心,所以他的灵魂很容易吸引旁人。
至于林春晖,林春晖就像一个枯朽的树木,一如千千万万庸碌的凡人,只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永远不会期待任何变故。所以谭明铠从来就没打算让他认同,只要他不反对就已经万事大吉。
现在的情况也跟谭明铠预想的一样,林秋煦已经接受自己,林春晖正在左右摇摆中,但距离他不再反对也只是时间问题。
谭明铠做事从不需要征求任何人同意,亦不需要任何人成全。对于林秋煦也是志在必得。但他深知林家兄弟的感情羁绊,所以他也愿意放缓态度慢慢争取林春晖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