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铠自己都忘了,那天他请合作过的品牌负责人吃饭,晚上直到十一点才回来,打开门铃铛响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林春晖不是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从卧室冲出来,而是正坐在饭桌前支着脑袋打哈欠。
谭明铠进门的时候他的一个哈欠还没收住,看向门口的时候嘴巴还张得老大,看起来丑极了。林春晖也意识到自己此时模样不雅,哈欠没打完脸就先不好意思地红了。
谭明铠看到客厅里的气球和花,桌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神色疑惑。此时林春晖冷不防从背后掏出来一个小喇叭,长长地吹一口,前边的塑料管被充气地膨胀起来,再缩回去。
“生日快乐!”
没有高朋满座好友满席,没有花团锦簇,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气球在地上滚动,谭明铠走两步还不小心踩爆了一个。在这一点也没有生日氛围的客厅里,林春晖拿着个幼稚的塑料喇叭吹着,场面又尴尬又滑稽。
谭明铠拧了一下眉头,“你不睡觉搞这些干什么?”
林春晖这半年来对谭明铠的面无表情、神色不耐、眉头紧蹙、冷言冷语、嘲弄讽刺等等各种法术伤害都已经免疫,练就了一副开水可以尽管烫的脸皮。他笑眯眯地回答:“今天你生日啊?忘啦?”
谭明铠看了看桌子上那个丑丑的蛋糕,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老谭生日快五个字,最后一个乐字实在是是挤不下了就没写。“我从不过生日。”谭明铠没什么表情地说。
其实他说谎了,在他15岁之前都是会过生日的,那时候谭笠还是一副好父亲好丈夫的模样,生日的时候路美枝会给他做一大桌好菜,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后来,家散了,生日也就不过了。他不想过了。
“胡说八道!每个人都会过生日……没有生日你是怎么来的?”林春晖不依不饶地跟在谭明铠身后絮絮叨叨,直到他砰地关上卫生间的门。“洗澡了,别吵了,闲就去睡觉。”
“我睡不着。”
“睡不着去青年大学习。”
林春晖在门外愤愤地翻着白眼,仗着谭明铠看不见,张牙舞爪地比划出来了一整套螳螂拳。“不识好人心!”
他气馁地走下楼,慢慢吞吞地收拾起来地上的东西,那些气球是他专门问隔壁玩具店老板要的,家里没有打气筒,只能用嘴一个个吹起来再扎上。他还拿两个大苹果跟一个熊孩子换了一个小喇叭,蛋糕是他自己亲自做的,照着小视频里的教程。今天他老早就大打烊回家,光是蛋糕就从7点做到10点。结果现在人家丝毫不领情,林春晖心里气闷,但又深知自己不能发作。
自己要对他好。
林春晖每天都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一百遍。
所以尽管有的时候谭明铠的嘴脸让林春晖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还是会使劲儿咧着嘴绽放笑容,温温和和。这个时候谭明铠就会说上一句:笑得真难看。
客厅收拾完毕,林春晖看了看桌子上那个孤零零的蛋糕,心中又生出些怜悯。
从来没有见谭明铠提到过他的家人,身边的朋友好像也只有一个不着调的孟放,但也是整月整月处于失踪状态。好不容易后来有了小煦……
林春晖那多余的圣母心又开始泛滥,他咬了咬嘴唇,给蛋糕插上了蜡烛,小心端着,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楼去。
谭明铠刚吹干头发坐在床上,就见着门缝里挤进来一个灵活的身体。
林春晖端着蛋糕,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蜡烛燃烧着,黄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笑得的更难看了。
谭明铠头疼极了,无语地眯起来了眼睛。
“嘿嘿,别想着逃。”林春晖呲着牙说。
他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抽出来手掏出手机看了看,“呦,11点48,还好还好还没过去。你赶紧许个愿,记着要闭眼,愿望不要说出来不然不灵。许完愿把蜡烛吹了,记得一口气全部吹灭。”他说的很认真,谭明铠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几岁?”
“管我几岁干什么,重要的是你今天30岁!三十啦!人到中年!马上就要谢顶了!大肚子和痔疮也快来了!老天是不会在意中年油腻男许什么愿的,所以要趁着现在还能入得了老天的眼赶紧许愿。”
谭明铠单边嘴角抽搐着上扬,竟是给气笑了“从哪听的这些歪理?没病吧你?”
林春晖自知现在哄着他赶紧吹蜡烛才是正事儿,不敢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眼看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于是换上了一副委屈哀求的表情“你就看在这蛋糕我做了3个多小时的份上,给个面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