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尔和虞叶好同时:“……”
敢情这位不是淡定,是已经绝望了啊!
两个人费尽口舌,好说歹说才让晁卿重新打起精神,再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的考试时间。
他们到得算晚的,因为裴尔这厮化压力为食欲,吃晚饭时磨蹭了半天。雪地路又难走,进教室时,学生已经来了大半,负责监考的乔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只等时间一到,就拆了封,正式开始考试。
裴尔来时还说不紧张,这会儿却又腿软,他坐在虞叶好旁边,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卷子发下来那一刻才张开眼,刚张开又闭上了,这次倒不念了,只听他小声地道:“我靠,怎么第一道题我看着就不会!”
虞叶好无语,看旁边人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低声骂他:“快做吧你!”
考试时间快如流水,收卷子的时候,虞叶好正正好将最后一个数字写上,连回头检查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忙交了试卷,回头再去看裴尔的时候,发现对方早已经双眼无神地垮在桌子上,气若游丝:“我从来没觉得比现在更累过。”
晁卿安详:“我觉得人有时候要接受自己最后一名的事实,我说我自己。”
考完试的课堂气氛松快而嘈杂,乔老师站在讲台上咳了几声:“先晚自习,下节课出成绩。”
“下节课!”裴尔垂死病中惊坐起,“这么快?”
他嗓门很高,二度引起乔老师注意,这位漂亮的老师朝他眨了眨眼睛,“谢谢这位同学的肯定,我们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裴尔一下瘫在自己桌上,装死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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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师说到做到,反正横竖也没多少个人,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就拿着一摞红笔批改好的卷子走了进来。
冬令营从不张贴成绩单,卷子都是一张张发下去,喊到谁谁上去领,全程透明公开,每次他们小测的时候都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她一个个叫名字,叫到“宋博文”的时候顿了一下,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宋博文,95分。”
满分一百,在众多难题新题的情况下,这个成绩简直算是卓越。
裴尔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声附在虞叶好耳边说:“宋博文呀,就是那个柏省来的,据说是他们全省第一名呢!”
他只来得及说完这么一句,讲台上的试卷分发已经叫到了虞叶好,这次没有停顿,只有很公事公办的一句:“虞叶好,79分。”
虞叶好宛如当头被一记重锤,愣在原地,连接卷子的手都是抖的。
教室里十分安静,平心而论,题目很难,前面四五十分的都一抓一大把,79分绝不算是什么很差的成绩;相反,甚至能排到前十名左右,可是对于打小连第二名都很少拿的虞叶好来说,却和倒数第一没什么两样。
他默不作声地捧着卷子,看上面朱笔批阅后留下的分值,没哭,但好似丢了魂,连旁边只拿六十分的裴尔都担忧地看着他:“虞叶好,没事儿吧?”
晁卿也附和着看过来,强行为他寻找一个挽尊的借口:“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状态不好……这段时间也事情多,别放心上。”
虞叶好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可是现在他脑子浑浑噩噩,连一句回应的话都说不出口,等到晚自习结束,推拒了两人一起回住所的邀请,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了河边。
他们住的地方风景好,又近郊,旁边就是条河,和青港街有些像,只是远不如青港街热闹;再加上晚自习结束后天已经全黑,这个点就更没什么人,他一个人坐在光秃的草坪上,连睫毛都挂着雪,忽地就想起不久之前,杨苑杰似是而非的告诫。
他那时候不懂,现在却非常清晰地明了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杨苑杰为什么不告诉他,天空这么高远,他连拍马都赶不上呢?
或许是此刻孤寂,让他非常轻易地想起了那天的细节,他和杨苑杰一起站在回廊下,因为成绩而灰心丧气,杨老师神色很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藏着许许多多的担忧,叹息着说:“好好,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
他把头埋进膝盖,很小声地抽噎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为他挡住了所有雪珠;他泪眼朦胧地抬头去看,发现向空山低着头,正将不算宽敞的雨伞往他这边倾斜。
雪越下越大了,后者露在外面的肩头发梢很快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可以料想是同样在风雪中待了很久,才会留住这些本轻而易举就会被体温融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