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而生起一辈子就在这个工厂工作的念头。像只受人饲养的羊,沉默而平静地重复把栗子放到蛋糕上的动作,回到家里有清居陪伴。若能这样和平度过一辈子该有多好。不用斗争,不必挑战,更不会面对失败。
生产线的另一侧,视安奈为自己唯一星光的设乐站在对面。同样戴着防尘帽与口罩,只能看到眼睛一带。他的眼神如死鱼般混浊无神。与上次在大雨中望着安奈时完全不同的眼光。设乐的薪水绝大部分都贡献在安奈身上。
把这样的事情看作劳动的乐趣算是一种逃避吗?
设乐本身觉得幸福,但旁人看来是否觉得可悲?
然而平良自己也用类似的眼光看着所谓的旁人。朋友数量便是一个人的魅力指标,上传到社交平台的漂亮照片就是生活充实的证据。大家都拼了命地想给人充满乐趣的印象。自己并不想用那种空虚的方式过活。
平良总像这样站在不同位置冷眼视之,实际上还是多少察觉到自己只是靠着否定他人来保护充满劣等感的自己。以为看透的道理其实还有另外一面,宛如千层酥一般折叠好几层的心理状态。而清居给了自己从中脱离的提示。
---加油咯。
大概也只有这个办法。大学二年级,明年就要参加求职活动。再怎么视而不见,找再多借口,如何厌恶都不得不努力的时刻。总有一天必须离开舒适、没有痛苦与忧郁的世界。好可怕,好麻烦,好讨厌。
但是,如果这样能够留在清居身旁的话---
【...加油吧】
在口罩下低声吐露。几乎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一向超级讨厌加油这句话。以往视之为不懂体贴之人的言语暴力。
【...但还是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