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滚落着几个空酒瓶,瓶身的标签与浓度对外宣称这是一场针对性的理智谋杀。
窗帘滤出淡淡的冷调,像没有柠檬片的蓝色夏威夷,也像消融的冰山。
外头不时响起摩托车间歇的轰鸣,改装后的大灯偶尔刺破夜空。
协同犯罪的还有一家舞厅,为了招揽生意不惜将两台主音响摆在街口,没日没夜地放着老掉牙的英文歌。
床头摆着一盒安眠药,空了三分之二。
角落的垃圾桶里堆满了空烟盒,烟灰缸插满了长短不一的烟屁股,潮得皱在一块。
又是个不眠之夜,音响、摩托车、还有酗酒造成的反胃,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将人折磨到精神衰弱。
江彧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瞧着正对床头的画架。
几张底色还没铺完的油画被白布盖起。
不请自来的老鼠将支脚啃得坑坑洼洼,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在引擎的隆隆声里骂了一嗓子。
然后烦躁地翻了个身,拿枕头夹住受了四个多小时折磨的耳朵。
在这所有的噪声里,异样的动静显得格外清晰。
江彧听见门锁动了几声,只那一瞬,浑身的酒劲瞬间就被压回了胸腔。
他睁开迷糊的眼睛,立马掀开被子落到地上。
要知道,住在这条街上,死亡或失踪是家常便饭。
江彧抄起床头都快生锈的高尔夫球棍,踢开绊着脚尖的破毯子。
他光着脚,在卷了边的地毯上谨慎挪动。
外头有人不奇怪。
就光说他们这栋出租屋,确实有一个半夜不睡觉,到处乱撞门的精神病人。那人通常撞了几下后就会掉头离去。
但这回,门外这个人目的性很强,从门锁转动与试探的频率来看,这个人恐怕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