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彧急切地想从对方口中获悉真相,但好像刻意在避开对话时机,裘世焕一脚踹开大厅的双拉门。
在阵阵迎面呼啸的寒风里,天使般的脸蛋扬起一种无法抵抗的灿烂笑容。
“大叔,干嘛要聊不开心的话题?去约会吧?我们去做一些让所有人疯狂的事。”
***
日出的痕迹早就被退去的潮水卷走,一个个堆垒而起的沙包仍撰写着寄居蟹迷宫,海龟卵壳,废旧的船锚,帆索及传奇的大海往事。
天上的千万颗星被黏腻沉厚的云团拥搂,除了启明星,这些浪漫的深空旅行者都显得稀疏可怜。
两只海鸟似的身影坐在沙滩上,互相依偎。
“大叔,为什么要来找我?”裘世焕抱着膝盖,迎着白花花的浪头饮下一罐啤酒,修长的食指半秒内捏扁了一个空罐,每一个字音都带着行将醺醉的痴态,“就算不来,我也一样能砍掉他们的手指,抠出眼珠——我很好奇,你居然真的敢闯到酒店。”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你只有十八岁,不能光凭想象就和别人睡觉。”江彧扣着易拉罐拉环,小腿向前伸展,两边的沙子拱出手掌宽的长路,“也绝不能为了满足别人,轻易献出自己的身体。人生这玩意,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不要被任何人左右。”
“大叔,你也会这么关心其他人吗?”
裘世焕偏过脑袋,摇晃着空罐。
江彧双臂后撑,仰起头,久久眺望着星空。
“不会。”
“那我是特别的?”小朋友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叔忽然这么诚实,我好不适应哦。”
“你想错了,我是个很坦然面对自己情感的人。”江彧摸索出一根在裤兜里掖了好久的烟,慢慢点上,“其实在19区,人们是看不到什么星星的。这里有着联邦最大的重工业,每天排放的污染物早就超过国际标准了,但人们还是乐此不彼。因为,他们只关心自己。”
“警察也是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是个例。”两指夹着那根细细的烟,喉结上下吞动,“至少,六年前失踪的都民灿,土崩瓦解的FSA-06,都没能让我跳出‘自我’的窠臼。我不会为了找寻真相,或者贯彻老余所谓的正义,做出任何违背生存准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