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芮口若悬河的分析完毕后,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放下水杯后,又想起一件事。
她猛地抓住骆涵的衣角,“不对不对,刚刚我们不该那么早离开啊,就算你不满他们,不想虚与委蛇,也得做做样子,留个好印象,不然显得很不通情达理。长辈都还在呢,对了,现在财团掌门人是谁?”
骆涵见她一脸紧张,心里软得快要化了,化成了蜜水浇灌在愧疚和心虚上,快要开出朵花来。
明明对财团的事所知甚少,却对他当初闪烁其词的“背景”毫不怀疑,甚至忽略、歪曲了那么容易识破的家人和环境,完全只考虑他的心情和前途……
骆涵根本不敢想,这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在乎自己,在乎到有些盲目的程度。
他情不自禁的有了勇气,握住了那软软的手。
“芮芮,其实我……”
“真是太讨厌了。”
骆涵一愣,许芮又接连说了两声“讨厌”,起身抱了抱他,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
“骆小涵,我和你一样,我知道这种生活有多讨厌,说是家人,其实连陌生人都不如。何况你呢?你以前身体那么不好,还要应付这些事情,我知道这一切有多不容易。”
“芮芮,你听我说……”
“别说了,我都懂。”
许芮想到了小时候的骆涵,漂亮的,瘦瘦小小的,警惕的,冷漠的,距离任何人都远远的。谁靠近,他都会冷着小脸转身走开。
那时候不懂事,还以为他是被娇养了,现在想来……
许芮抬起头,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你小时候才那么惹人讨厌吗?小冰块。”
骆涵怔了怔,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心疼,温暖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他顿了顿,“不是。”
“嗯?”
“是因为我的病。”
骆涵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病很重,却很少提及,尤其不和许芮说这些。几乎从未说过。
他在每个人心里都是时日无多,什么都不能做的病人,只有在芮芮面前,他才是健康的。
他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希望,仿佛还能活很久很久,而不是在16岁前打止。
“我生下来只有四斤半,有重度法洛四联症,先天性的心脏血管畸形,存活率极低。”
骆涵第一次说起了自己的病,他拉着许芮的手,参观房间,参观医疗室。虽然奇迹般得到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但是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梦到在这间房里吸氧的日子。
他摸了摸那些仪器,很平静的说:“我就像一只单循环爬行动物。其他人的心跳是咚咚咚,我的心跳是呼呼呼,连全美最好的医生都说,很难活过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