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降听了也赶紧跟上,“是。”
紧赶慢赶,两人好在不算迟到。
如今,施霓来这香云堂,已经脸熟到不用下人通报了。
她照常熟稔地迈步进去,没想到院中正围簇这一波人,走近才发觉,于花前香丛间正有一娇娜身姿在随风漫舞着。
施霓不自觉感到欣慰,娘娘苦练辛勤,她这个“老师”都还没到,“学生”就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复训前几日的教习内容了。
“妹妹来了。”
一舞毕,伶贵人这才觑眼注意到她,于是收袖敛裙忙走近几步,问道,“方才我把中间最难跳的部分又多练了几遍,妹妹过了眼,看我可比昨日更流畅了些吗?”
施霓端起专业姿态,如实回:“比起昨日,娘娘可不仅只进步一点,不过……”
说到这,她刻意顿了顿,而后挥手示意阿降端着那红色绸锻过来。
绯红铺展,施霓扬起一端递到伶贵人手上,又说,“红白最能相称,这雪衣舞至素,周边妆点衬和便该为艳,如此浓淡相宜,才能使这舞真正达到令人过目不忘的惊鸿一瞥程度。”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伶贵人如今对施霓是百般信任,她的各方建议也几乎一一听从采纳。
于是闻言后,她立刻点头道:“妹妹是这方面的行家,我都听妹妹的就是。只是这红绸……该如何和舞步相搭?”
施霓当下解惑,随即唤了几个宫女过来,叫她们拉上红绸在四周闭环成一个圈儿,再举高手臂,将人形完全遮住。
她解释说:“娘娘的出场自要吸睛,这环形红绸如同花苞,到时随着乐曲儿,娘娘翩翩起舞之时,花苞初绽,红幕四阔,自能衬得最中心的这一抹白。”
“最好啊,再提前往里藏些红牡丹红玫瑰的花瓣儿,到时乐声起了,花香随风扬止,恐怕连蝴蝶都迷醉地直想往娘娘身上钻了。”
闻言,伶娘娘果然立即面露惊喜,当下是既叹息又感慨。
“好妹妹,你这些心思花样儿,可是比舞坊里那些技人厉害多了。若不是知道你无心留在这后宫,更无心争圣宠,就瞅你这钻巧的机灵劲儿,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啊。”
说完,又眨眼低声戏谑了句,“可惜圣上没这个福了。将来也不知是皇家的哪号人物,能得了妹妹这个招人疼的宝贝。”
“……娘娘。”施霓没想到她会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来,当下眼神忙避了避。
如今两人算得初步相熟,伶娘娘也没再有顾虑,有什么话都是当着她的面儿直接不避讳地说。
只不过娘娘不知道的是,关于这些花点子,其实都不用施霓绞尽脑汁地去想,便是随手拈来般容易。
以前在西凉时,她受过太多这方面的训练,比这更魅更惑的舞姿动作,她都能驾驭得游刃有余,故而眼下这些,不过耍耍皮毛。
既然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所以干脆决定送佛送到西了,除了教习舞姿,连场幕布置施霓也顺便包揽了下来。
可没想到的是,娘娘对她的言述,当下表现出了格外高涨的兴趣。
为了尝试所谓的配合红幕的花样出场方式,娘娘不仅将今日的练舞计划往后推延,甚至还吩咐香云堂上上下下二十多个宫女内侍,通通听从施霓的安排。
施霓实在拗不过,于是只好依言吩咐宫人裁缝绸缎,先在院里简单围簇一圈试试感觉。
之后,又特意找了几个看起来手脚利索的丫头,去御花园采摘红色花瓣儿,以备所用。
虽然施霓是想低调行事,可如此一来,阵仗无可避免地确实闹得不小。
不少别苑路过的宫人们,临近香云堂门口都纷纷被里面的动静所吸引,当下抻头望进去,就见其内铺地满满红绸,浓艳如梅径,上面还零落撒着层花瓣,实在是没见过的光景。
当然,不仅只有宫人婢子们好奇,各宫各苑的小主们,见势都是按耐不住地想打听清楚,这伶贵人才刚刚失了圣宠,如今又要不甘心地耍弄什么手段?
……
宫里的消息向来是传得快的,不多时,此事便宣扬进了未央宫。
当皇后娘娘身边的朱嬷嬷板着张苦大仇深的脸进殿时,皇后正与宣王相对着,不知在笑语闲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