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能理解,大梁的风土人情就是如此,丈夫不喜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像是同行用餐之类的友聚,也都成了男子的专属,没丈夫作陪,妻子便只能留在家里顾家,更不必说女眷之类的一同在外言聚。
这一方面,倒是西凉更约束宽松些,在都城潍垣,女子开怀畅饮,三两成汇,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放到大梁,则是举止失端,为不雅之风。
被人群拥挤到花楼正前,不知是被谁伸手推搡了一把,于是施霓和阿降一齐前挪了下,猝不及就在人群最前列了。
花楼门口负责招待来客的一个模样艳丽的美妇人,看见她们,美妇立刻热情地扬着嗓子说话。
“两个公子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
施霓和阿降彼此对看一眼,隐隐觉得对方是不是过度热情了些,还有说话就说话,干嘛一直往她们身上蹭?着实奇怪得紧。
施霓只好硬着头皮,刻意粗着嗓子回,“慕名而来。”
“懂了懂了,翠儿娟儿快过来伺候着,两位上宾。”
施霓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被人拉扯着,一进去就和阿降一左一右分了开。
她出声唤了阿降两声,可里面实在太吵,根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接着,带她进来的那两个姑娘就一人提着一壶酒,一人抱着一个果盘儿,殷勤地凑到她身边来围拥。
她们身上的香味太浓,施霓不忍蹙眉,她擅辨香,可这会却是没那个兴致了。
才刚坐稳,左边的姑娘就迫不急地要靠过来,“公子,奴家喂你喝酒。”
“不,不……”
她刚躲过,就遭另一位的紧追,“公子,奴家亲手给你剥了甜橘,你尝尝嘛。”
“……”
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施霓终于感觉出异样,后知后觉的有点明白过来。
消遣处,寻乐子。
那个面容和善,看着就老实的“好大哥”,就是这么给阿降指的路?
施霓腾地一下立刻起身,再不理会这两位姑娘的纠缠,想起阿降方才好像是被拥上了楼,于是立刻寻上去。
上去后,她一排排的雅间挨个落眼,怕阿降就在其中,可走着走着,忽的隐约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传耳。
不是她的错觉,更是绝对不会听错。
二楼人少些,不至于乱耳得嘈杂,所以施霓确定那声音来自……
来自,上京的贵人们。
“二哥,我和五哥真不是故意来这给你惹麻烦的,我也不知道那藏酒那么贵,更不知道五哥拉我出门,居然钱袋都没装满!”
“宁儿,你这实实没良心了啊。方才是谁为了帮你寻人,满城地帮你张贴描着画像的寻人启示?还为了掩人耳目不能用下人,你五哥的隔壁都快抬不起来了。”
“还说呢,早知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我才不会出宫犯傻,这法子一看就寻不到人啊。”
“那你还贴那么卖力,就口是心非吧。”
这是宁乐公主和宣王萧承凛的声音,像是还有第三人在。
二哥?施霓自是知晓,大梁皇长子为庶,早年夭折,而当今的东宫太子,正是排行在二。
所以,一直未出声的,是太子殿下?
可他们如此尊贵之身,竟也来得花楼吗,施霓有所思虑,但当下还是觉得先藏匿自己为好,她出宫一事为隐,除了将军和梁帝该是无人再知,岂能徒惹麻烦。
思及此,她正打算蹑手蹑脚地小心退下。
可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阿降的扬声直呼,把施霓惊得一凛。
“姑娘!可寻到你了,他们一直灌我酒喝,还说那酒要花费三百两,这是在抢钱啊!”
施霓还没说什么,但明显这话已经叫宁乐公主听见了。
公主自是不识阿降的声音,当下扬言似乎只是打抱不平。
“好啊,方才强卖强买一回就罢了,这是又坑上人了?叫我看看是谁又被骗了钱,我来替他做主!”
雅间布帘从里一瞬被拉开,施霓躲避不及,四目而视,宁乐公主同样目光一滞。
她差点尖叫,“施霓?你也出宫了?”
话落,雅间里两道深深目光,同时直射过来。
作者有话说:
开始进入吃兔倒计时。
第69章
太子和宣王很快从雅间出来走到近前,看着施霓身上的男装服饰,他们一个眉头微蹙,一个面色沉下,而一旁的宁乐公主,则眼光闪闪颇有看戏的架势。
这几位贵人,施霓哪个都惹不起,于是忙故作镇定地把身侧已经吓得浑身微僵的阿降拉到自己身边来,生怕她会说漏什么。
若不小心说出暗卫势必会牵连出霍厌,在外,她和将军毫无关系,该没一点交集才是。
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宁乐公主的目光又打量下来,微眯带着几分审视,“哎呀,真是稀奇了,你这么个端庄的淑雅美人,居然也会穿着一身男装,现身在这花楼里,莫不是跟我一样,也是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的?”
溜?施霓心头一凛,她哪有这个胆子。
这事儿若公主做了,顶多不过是挨几句训斥,可若是她做,那可是牵连两族连邦结契,要承掉脑袋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