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福文山二十出头,刚结婚不久,做事沉稳又不失精明,福顺有心好好栽培这个儿子,从小就送去念书,学几个大字,盼着比自己有出息,就连名字都是花了十个大钱请先生取的。
福文山一回家,先咕咚咕咚灌进去一大碗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爹,那香皂还有多少?”
“咋?你不是带去一百多块吗?”福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都卖空了!”福文山说。
“什么!都卖空了?”福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儿子在郡城也就待了两三天不到啊!
“可不是吗?一开始,郡城的人也嫌价格贵,可你不知道,皇子殿下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信,竟然派人来了我们店里,一口气就买了五十块!”福文山说。
“啊?皇子殿下都来买了?不对,殿下也用不上五十块这么多啊?”福顺只觉得晕乎乎的,一颗心跟着大儿子的话飘到了云端。
“咳,爹,你可知道,皇子殿下不仅自己用,还把这香皂送到哪里去了吗?”福文山又说。
“送到哪儿去了?”福顺连忙追问。
“送到霍将军府里去了!咱们作坊里出的香皂,都能上皇子殿下给将军的礼谱里!”福文山颤着嗓音说。他家在郡王府中做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能上这种达官贵人礼单的,不是名贵珠宝,就是奇珍丝绸,没想到,自家产的香皂也能位列其中!
福顺已经惊讶得麻木了,他立着耳朵接着听儿子讲。
“爹,听说霍将军特别喜欢咱作坊出的香皂,连霍夫人也喜欢得不行,这下倒好,消息一传出去,都城的官夫人们全都蜂拥而至,带过去的一百五十块,卖了个精光,谁也怕赶不上这股风尚。”
“那你就去这郡城一趟,就带回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福顺问。这感情是个好事,拿回这钱,正好可以把香皂作坊扩大。
“不止,我带回来了五百两银子。剩下的都是客人们给的定金,他们怕下一批香皂抢不到,死活要先定上。”福文山却说。
南沧县的官吏加一起也没多少,眼下几乎还没什么地主,顶多就是些富农。但长都郡城可不是如此,从郡守往下大小几十号官员,坐拥田地的豪族,开店的富商,再算上妻子儿女,人手一块,那该有多少?
更别提,不少人买来直接给外郡的上峰、亲戚送礼,书信往来不经意地提一句听说皇子殿下给霍将军送的也是这香皂,再讲讲那梅兰竹菊的君子皂的典故,花几两银子,全了风雅与面子,有钱人只觉得这是最划算的买卖。
香皂在长都郡是一炮而红。
福顺还能怎么做?他连忙带着福文山赶紧盘点心腹人手,扩大产量,还要提防人偷取这香皂的配方,父子俩忙活得如同陀螺,可人确实越来越有精神,都琢磨着要给郡王爷好好办差,跟着这种主子,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
而郡王爷则在自家府邸里,优哉游哉地吃起了火锅。
傍晚的时候褪去了一天的热气,天边犹自还有亮光,正是吃饭的好时候。
红泥炉子上,铁锅内鲜白ru汤翻滚,香味扑鼻而来,乃是用老母鸡、猪骨吊出来的老汤,还放了小山参、红枣一类温补食材提味,至于食材,边关虽苦寒,但最不缺的就是好羊肉,纹理分明的羊肉片好堆盘,还有片好的牛肉、乌鸡、鲜鱼,干净鸭肠吊在小木架子上,另有牛肚,鸭血这些下货,上劲的鱼丸也必不可少,洗干净的菜蔬、蘑菇也水灵灵地摆了一盘子。
宣瑾瑜涮好一片羊肉,美美地裹上香油蒜泥,往嘴里一塞,唇齿留香。
就是这一口,宣瑾瑜感动得都要流出泪来!穿越这么久,三四个月了,她硬是没吃上一口火锅!前世她乃是蜀地人,一般人根本理解不了对火锅的执著。
因此,饶是大费功夫,她也是硬生生折腾出了这一顿丰盛不下现代的火锅。木炭和锅炉乃是匠人定制,鱼丸是厨房手打,牛肚和鸭肠这些更是她指导了半天才做出,又赶上一头耕牛摔断腿死掉,才终于攒出这牛肚和牛肉。至于为什么没有猪肉?眼下压根没有劁猪的手艺,猪肉腥臊不好吃啊。
就连李氏,也被这火锅的美味折服,竟破天荒开口:“以后过节,我看就做这锅子吧,虽然麻烦了些,倒也值得。”
宣瑾瑜一乐,看来在她的熏陶下,阿娘也颇有饕餮食客的风范了!
此时一般人每日只吃两顿,上午和下午用饭,晚饭是没有的。像宣瑾瑜这样吃晚饭,还要如此精细地吃晚饭,已算的上是奢侈,且粮食珍贵,就算是豪富人家也不好暴饮暴食。
不过宣瑾瑜接手南沧县后,所作所为都看在大家眼里,尤其是在带领南沧县人民垦荒后,声望堪称达到顶点,因此就连这种奢侈行为,府中众人也都不再进谏,只觉得郡王公务繁忙,得费多少心血才能想出那么多韬略?吃好点才能补身体。故此就连李氏也都默许,只说由得王爷高兴。
吃饭间李氏却想起一事来:“瑾瑜我儿,你可知道青霞子这位方士?听说是有道的全真,可沟通阴阳,我想着去捐助些许,也好为你父亲积些阴德,你可要与我同去?”
方士?感情是这个年代的修行人士?宣瑾瑜顿时也有些好奇,便一口应下,抽空陪李氏同去。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三次元有点事情,今天终于忙完了,明天还是六点准时更新~新封面已经换上了嘿嘿,这章评论揪三个小可爱发红包~
第15章炼丹师
“两位贵人,贫道徐福,道号青霞子,乃三清座下弟子。”身着宽大道袍,手拿拂尘的年轻道士作揖说道。
徐福?咋一听这个名字?宣瑾瑜差点怀疑自己又穿越了一次,旁边李氏看她走神,连忙拉拉她的袖子,小声说:“儿啊,这青霞子道长乃是有名的方士,你虽是郡王,倒也不好怠慢。”
李氏笑着跟徐福说:“道长,我此次带我儿前来,是想知道先夫离世后,在地府是否过得如意,还想在神佛前为他做些祭祀。请道长操持。”
“自是如此,还请两位贵人稍坐,贫道做些准备。”徐福说,他二十来岁,一派温文儒雅,是那种很讨中年妇女欢心的长相,可宣瑾瑜总觉得他行为举止间有股子做作劲儿。
宣瑾瑜和李氏进了厅堂去等,春香和夏三紧随其后。自从来到诚郡王府,每次宣瑾瑜出门,夏三都一定要跟上,说主上有令,定要护佑郡王安全。
来徐福这里的百姓不少,还真的是一些四十、五十岁的阿姨较多,不少人过来都是给徐福送酬金和礼物的。因宣瑾瑜今日低调出行,这些普通百姓也不认识郡王,只当做他们是富贵客人。
看着来往百姓,宣瑾瑜若有所思,这家伙的生意不错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真本事了?
很快,徐福又请宣瑾瑜和李氏去了后院。
院子正中的空地上是一张案桌,上覆丝绸,摆着果盘和牛马奴仆的青铜模型,旁边放着一叠黄纸和笔墨。
徐福身后跟着两位小道童,他立在案桌前,正气凛然,喝道:“贫道今日做法,上启三清,下禀地府,以通阴阳!”说完,徐福就拿起笔墨,在黄纸上笔走龙蛇,画出符书,再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铜铃,一边摇晃,一边跳起了八卦步,等再次来到案桌前时,却是拿起符书一烧,旁边有小童上前,用木盘接住黄纸烧落黑灰。
待纸灰积得满满一盘,徐福这才喝一声:“先郡王宣承义,今日贫道借鬼神之力,待问阁下现下如何?”
徐福用手捧起盘中纸灰,如此三次,待纸灰从手掌上完全落下时,他的左右手掌却各有纸灰聚集起了“平”、“安”二字。
徐福伸出双掌,给李氏察看:“郡王太妃,先郡王既已报信平安,想来先郡王有福德在身,在地府也安之若素,不久就能转世了。”
李氏当即喜不自胜,只念老天保佑,旁边春香心领神会,当即拿出准备好的贺礼钱,足有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