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亭为化解适才的窘然,主动开口:“这位小哥,你、你还好吧?”
沉默中,小青年以鸦色长睫遮掩深邃星眸。
顾逸亭又道:“大夫说你受重击,伤及心肺,脉搏比常人缓慢……你是否得了什么奇症?”
小青年嘴唇动了动,依旧不语。
“那深坑,是我为应付百家盛宴、捕捉野猪之用,请问……你为何陷落其中?野猪……是你打死的?”
对方保持沉默。
这就有点尴尬了。
“你且安心在此养病。”
顾逸亭以淡笑结束问话,拉陆望春出屋。
陆望春闷哼:“是头听不懂人话的哑巴野猪!你要如何处置?”
“先留他休养几日。派人去官府问问,近日可有飞贼流寇……不过,他不像坏人,而且周身乏力,当真病得不轻……”
“肯定病得不轻啊!否则怎会跑到有野猪的深坑睡大觉?我听阿福说,陷阱周围放置了醒目标记,只要眼睛没瞎,断不会随便踩进去!除非……他蠢笨如猪!”
顾逸亭也曾考虑过此细节。
那人故意而为之?
陆望春见她半晌不语,努嘴道:“你刚才跟他眉来眼去作什么?”
“胡扯!”顾逸亭险些炸了,“我、我哪有?”
上辈子的经历,使她对异性或多或少存有排斥感。
与年轻男子直勾勾地对视?史无前例。
为何徒生唐突之举?她说不上来,或许……只是因为那人神态过于微妙?
离百家盛宴仅余四日。
顾家除了饲养的牲畜、野猪肉干、腊内脏等,再没别的拿得出手,光是食材已输别家一大截。
顾逸亭几乎想求助于荣王世子,或不待见她的族亲。
据丫鬟仆役回报,那位从深坑里捞出来的小青年,始终一声不吭。
他行动缓慢无力,梳洗更衣饮食皆不许旁人在场,且只吃米饭和白粥。
顾逸亭细观他仪表非凡、行止雍容,绝非村夫俗子。
处处防范,也许是……中了毒。
她曾害怕惹祸上身,起过撇下不管的念头。
但私下问过,这人既无衙门缉捕的要犯特征,也不似有害人之心,兼之行动艰难,还说不出话……她迫于无奈,唯有把他带回城里医治。
这日,一行人离开云山别院,沿曲折山路回城。
薄雾缭绕处,桃红柳绿,溪涧鸣幽。
众人于桃花涧边歇脚,取出水和干粮分食。
顾逸亭不经意撇向板车上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