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宋昱,当即挪步而来,问个究竟。
迎接她的,却是阿维怒吼的一句,“省得他惹我媳妇不快”。
她的心顿时一沉。
一路以来,她确实在意阿维玄乎的态度。
然而紧接着,这家伙骤然对她蹦出一句求亲之词?
这、这……这也未免太随意了吧?
此类话题,难道不该于花前月下共处时,含情脉脉,柔声细语诉诸于口吗?
这一刻,简陋农家院,残羹冷炙的香气犹在,驻足院落各处的仆役们甚至正在打饱嗝……
如若非要跟美好扯上干系,大抵只有他修长挺拔的身材,精雕细琢的五官,束发的嵌玉银冠精致,彰显宽肩窄腰的合体衣袍,以及温柔月色落入他笑眸时,荡漾起细细碎碎的银辉,映出了她的轮廓。
顾逸亭怔忪未语,心下揣测,他……该不会是喝高了,在瞎说八道?
对视良久,宋显维极力维持的云淡风轻,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龟裂。
“亭亭,你好歹吱一声。”
“我又不是老鼠。”顾逸亭粉唇微嘟。
刚吃饱喝足,又被大伙儿热情围观,不论答应或拒绝,均不合适。
但她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终归是喜悦多于惶然。
最起码,他亲口明言,心里有她,意欲娶她。
姻缘皆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纵然南国民俗自由,年轻男女可随意上街游玩,却不至于凭几句草率言辞,私定终身。
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应承,过于惊世骇俗;公然拒绝,又恐损了他颜面,伤了他的心。
宋显维固守原地,静静等待她无情推拒,或羞涩答允。
宛若漫长梦境累积的飘渺深情,连同重逢后堆叠起的沉实厚谊,于这月夜之下凝成冰,只等侯她的一句宣判,便彻底粉碎为冰渣子,或因她的应允而暖化为蜜水。
尴尬沉默中,秦澍忽然打了个哈欠:“吃饱,犯困!小钱钱,小柯柯,练剑去!”
钱柯二人,是他担任御前指挥使时一手提拔栽培的,多少存有师徒情份,当下知情识趣跟着出院落。
阿福、苏妈妈见状,也借洗碗、收拾等名义,将余人撵到后院。
顷刻间,大伙儿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