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挑两家,均没相中,她料想如此场面也难下决定,计划离开此地,前往顾家人落脚的后石巷。
刚迈出两步,身旁多了带笑的温婉嗓音,“顾家妹子,你在这儿呀!”
顾逸亭转头发觉是蔻析和她那名中年女护卫,却不见她的夫婿、孩子和阿维,奇道:“秦家嫂子,为何剩你一人?”
蔻析摊了摊手:“哥儿俩还到处找你,被我捷足先登了。走!到会展外的小山坡等他们。”
顾逸亭不好违她之意,遂挽了她胳膊,小心缓行。
蔻析谈不上丽色惊人,眉若烟黛,肌肤娇嫩,看上去比顾逸亭也就年长三四岁。
“亭妹妹,听阿维说,你眼睛夜里看不清,可是真的?”
闲谈中,蔻析随口问起顾逸亭的夜视。
顾逸亭嘟嘴:“他连这都跟你提!”
这种话传出去,岂不泄漏他们夜里时不时凑一块的秘密?
转念一想,她和阿维的关系,瞒得过顾家人,却未必能瞒得过这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
蔻析微笑道:“前两日闲聊,他问过我是否有法子能治你的症状。老秦还开玩笑道,顾小娘子夜里瞧不清,就得指望阿维搀扶,岂不正合心意?”
她话只说一半,顾逸亭追问:“那阿维怎么说?”
话刚出口,脸颊微热。
“阿维他呀,自是希望我把你治好!你若心里有他,能不能瞧得真切,也会与他相互扶持走下去。”
蔻析话里有话,倒让顾逸亭不知该如何接口。
二人在中年妇人护送下,挤出人最多的那一段路,方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沿路多为贩卖小陶人、小器物的摊子,蔻析挑了一整合文房用具,外加几件趣致好玩的蔬果瓷雕,让人仔细包裹,好带回去给兰儿。
“兰儿近日向你家峰峰学练字,正学得起劲儿。”蔻析莞尔笑道。
顾逸亭汗颜:“我那小弟不学无术,兰儿跟他练字,怕是走歪路。”
“怪我们两口子,老秦平日里只教她拳脚功夫,我……我非中原人士,字迹不佳,这两年没教她多少。”蔻析面带愧色。
“对了,秦家嫂子,接下来……你们要随我们同去京城吗?”
“京城是要去,不过,我们得带兰儿多转转,估计不与你们一道走。届时,京城见。”
顾逸亭微感失落:“这样啊……”
“你放心,阿维定然与你同行。”
“谁稀罕他!”
蔻析故作无奈:“你不要他了?那我和老秦商量商量,看是否带上他……”
顾逸亭明知他们夫妻爱捉弄人,依然无可避免地扁了扁嘴。
“傻丫头!”蔻析牵她步向坡林边的花丛,寻了处清静地等候,“就算我俩硬拽上他,他肯跟我们夫妻走吗?”
“你们二位情深爱笃,又有一双小儿女,自然也不愿他巴巴跟着!”
“亭妹子,他可从不曾巴巴追着别人……除了你。”
蔻析目视她千娇百媚的容颜红得如周边的杜鹃,笑得更加欢畅。
见顾逸亭赧然未答,蔻析又道:“我瞅见你们手牵手小逛,想必昨晚的小打小闹已翻篇了。来日,好好珍惜对方吧!”
顾逸亭嘟囔:“哼!他二话不说丢开我,像是珍惜吗?不提他!不如说说你和秦大哥吧!”
蔻析猜她腼腆,复笑道:“我和老秦有何可说?”
“有啊!譬如,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逸亭唇畔漾起浅笑,总不会比她和阿维的初相遇来得诡异吧?
“我俩,挺无趣的。大概五年前吧……阿维的姐姐,女扮男装,一直逗我,老秦看不下去,替我解了围。
“他原话明明是‘差不多得了,再整下去,你得把人娶了’;可他后来追求我时,特意骗我说,他当时已看上我,让阿维他姐姐别欺负我。
“你说这人,多可恶!他压根儿不晓得我会读唇语,还对我瞎说八道!我心里喜欢他,便假装信了他的鬼话,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何苦撕破脸?
“他乐意哄我一辈子,我便受着;他若哪天耍脾气,我也由他。试问谁没遇到过困境苦楚呢?反正啊……相互信赖,有话好好说,在外尽量给对方留点颜面,一不留神……孩子都能说会走了!”
蔻析环视四周艳红、淡红、雪青、粉白的杜鹃,娇颜也染上盎然春意。
顾逸亭留意她话语中提及“五年前”、“孩子能话说会走”,疑问又生。
那活泼伶俐的小女孩兰儿,今年已七岁,而眉目像极了秦家大哥,想必是……他前妻所生的吧?
涉及隐私,她且当没听出话中端倪。
蔻析又道:“你应该看得出,阿维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至于他为何赖在顾家,甘愿穿着简朴衣裳、为你挑挑扛扛,你比我清楚。
“我不是劝你委曲求全、事事顺他心意,而是希望,你能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他慢慢长大,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顾逸亭若有所思,却听蔻析微微笑道,“我时常想,世间何曾有真正的天造地设?不全是靠日渐相处、逐步磨合成最适合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