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宁王爷不近人情、不好女色,冷面心狠手辣,shā • rén不眨眼,睚眦必报,捏死人如捏死蚂蚁……唉呀!我每次听见他名号,就害怕得发抖!峰儿,往后千万千万别提他了!”
那女子听她阴森惶恐的语气,似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宋显维僵在原地,细味她话语透出的厌恶,心中平添砍人冲动。
——谁?到底是谁!敢在她面前说本王的坏话!
本王要如捏蚂蚁般,捏!死!他!
初到杭州第一天,众人在逛街购物吃喝中度过,无不兴高采烈,除了阿维。
那人郁郁寡欢之余,还有点狂躁,似迫不及待往回赶。
顾逸亭百思不解,还道他积毒刚清理没多久,人容易疲乏。
一回客舍,她便大展身手,以金华火腿踵儿和老鸭,烹饪出原汁原汤的神仙鸭。
又挑了当地短壮肉厚、皮薄质嫩的春笋,切寸段状入锅,先以重油重糖煸炒,后用小火焖透,做了道咸甜兼备的油焖笋。
另选细皮薄膘的上等五花肉,切块后以糖、酱油、绍酒腌渍,置入小葱填底的锅内,密封而蒸,制作成酥而不碎、肥而不腻的东坡肉。
再以莼菜、火腿丝、鸡脯丝、笋丝煮了一道翠绿、绯红,雪白、嫩黄相间的莼菜汤,色泽鲜艳,滑嫩清香,分外诱人。
当她兴致勃勃端出大盘的佳肴供大伙儿享用时,意外听闻阿维身体不适,还不愿来吃东西?
要知道,她亲手做的食物,总教他欲罢不能。
今儿却连美食都勾不回他的心魂?
看来,病得不轻啊!
席间,陆望春、顾逸峰等大快朵颐,调侃说阿维没福气,并默契吃光了所有菜式,连根葱也不剩。
顾逸亭暗自庆幸,虽然神仙鸭、油焖春笋和东坡肉等菜没来得及留一份,但她早有先见之明,在偷偷为阿维留了碗莼菜羹。
待余人夜游西湖时,顾逸亭悄无声息回厨房热了汤,蹑手蹑脚盛好,如做贼似的上了二楼,推开阿维的房门。
房中窗户紧闭,一灯如豆,床榻上空无一人。
说“生病”的家伙呢?
顾逸亭搁下汤碗,敲了敲净房的门,没任何响应。
她心底窜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下意识转身逃离,却于出门前一瞬间,迎面撞上了那结实的胸膛。
宋显维称病,实则是等不到夜静更深,急着与钱俞、柯竺、江泓、狄昆四人商议。
骤然听得噩耗,他务必尽早派人回京,阻止熙明帝乱点鸳鸯。
此外,还得重新调查,与海外杀手联合的势力,是何方神圣、意欲何为。
他正在隔壁和四名部下秘密讨论,忽听自己房内有动静,急忙奔回,正巧撞上出逃的顾逸亭。
“你似乎很爱扎进我怀里。”他见来者是心上人,顿时身心舒畅,一动不动杵在门口。
顾逸亭羞恼地捶打他胸口:“说不舒服!跑哪儿去了!”
宋显维悄声笑道:“我与江湖朋友讨论点事儿,害你担心,是我不对,让你罚。”
“我才没担心你!”顾逸亭移步欲走,惊觉他已把门带上。
“先别忙。”
宋显维示意她坐到木桌前,自顾端起碗,趁热尝了口汤。
莼菜的鲜嫩柔滑与火腿的咸香、鸡丝的鲜美、笋丝的爽口搭配得恰到好处。
喝了第一口,他便忍不住全喝光,还用勺子把粘在碗壁上的汤滴刮个干净。
“美味至极!上回你和老秦谈论莼菜时,我便日日想着这汤!等了快十天,总算喝上了。”
“哼,原有一大锅随你喝,你不来,全被他们喝完了!”顾逸亭接转空碗,意欲离开,被他作势一拦,心中蓦地发虚,“做什么?”
“……我,我想和你多聊聊。”
宋显维脑中全是她对那女子所言——宁王肤色黝黑、满脸胡子、额角有疤,不近人情、不好女色,冷面心狠手辣,shā • rén不眨眼,睚眦必报,捏死人如捏死蚂蚁…
这些诡异描述,她从何处听来?
外加秦澍曾提醒,在告知真相前,需探听她对宁王的态度。
假如她那番话出自真心,她对他的畏惧和反感,究竟从何而来?
顾逸亭觉察他神色凝重,并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旖旎,心底积攒的拘谨稍稍松了些。
念及他忙得没吃晚饭,她放下碗,凝望他半晌,柔声问:“遇到难题了?”
“没,不算难题……”宋显维摩挲双手,一时寻不出切入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扯了些今日见闻,问了她对衣裳首饰的喜好,才转移话题,聊起白日里所见的那帮妄想当宁王妃的女子。
“你对那人说,‘宁王很凶很残忍’,让你听了发抖,是真的?”
顾逸亭听他无缘无顾说起“宁王”,不由自主一颤。
“我私下打听过,难免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