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一天便醒。
顾逸亭没穿秀彩斋送来的衣裳,而是换了从家中带来的水青绫织银线褙子,合身熨帖,更显蜂腰细细。
她身兼南北两地血脉,肤白水润,五官别致。
眉目稍作点缀,换上精致珠饰,整体登时明艳了几分,引来啧啧称赞。
更有阿维深邃眸光。
随着阿维在顾家的地位日渐提高,他的打扮也日益多了些雅贵之气。
同游时,他似乎对她仍穿自己的衣服表示高兴,终日以微笑打量她,甚至给她折下淡紫色的月季花,眼光难掩赞赏与宠溺。
她羞得一手挽着嫂子,一手挽着表姐,故意没搭理他。
其间,一行人品尝了玲珑牡丹鲊、清溜虾仁、暖锅、响油鳝糊、蜜汁火方、枣泥拉糕、腌桂花糖藕等当地特色菜式,咸甜有致,浓而不腻,淡而不薄,清雅多姿,与广南东路、江西等地风味又不相同。
顾逸亭一路走来,对吴越一带多样化的特色美食深感兴趣,又仔细留心师傅的制作手艺,收获颇丰。
她让顾家仆役去购买了一大缸太湖莼菜,打算再给阿维做一回莼菜羹。
毕竟上回,他只喝了一小碗,她得趁着机会给他补上。
游玩大半日,老少尽欢,沿来时路走回渡口。
夕阳如碎金细粉,洋洋洒洒将两岸杂列的船只裹了个严实。
平州府为江南名城,终年来往各色各样的人。河岸边聚集了不同身份的旅人,还有渔民商贩、挑夫脚力,熙来攘往,可谓龙蛇混杂。
顾家人离船尚有十余丈,前方人声鼎沸,人群围拢在码头,似有热闹可看。
顾逸亭满心只想着如何制作更好喝的莼菜汤,忽闻一声叫唤,“小娘子!您总算回来了!”
她抬头见阿福从人群中挤出,神色古怪,忙问:“怎么了?”
“又、又来了!”
顾逸亭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又来了?”
“杭州的铺子……”
顾逸亭第一反应是——秀彩斋弄错了,派人把东西要回去。
她加快脚步向前,穿过围拢在顾家船前的一大波人,只见空旷处站了好几队人,每队约十人上下,衣着统一,各自捧着锦盒或木匣,一动不动站着。
……?好像,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一见顾逸亭现身,最前面那队走出一名中年女子,衣饰讲究,容色憔悴,竟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