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荣王世子本人习武,如今差事也是在侍卫马军司,听说自小就不喜欢读书,对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与毓茗志趣不投。”
“卢家的家庭情况就不同,卢家是百年世家大族,诗书传家,明德知礼,族中人才辈出。卢家大房的两个儿子均为卢大夫人所出,兄弟和睦融洽,没有需要处理家族复杂关系的烦扰。卢二公子又是次子,无需承担宗子之责。按爷打听的,那位卢二公子学识也不错,以后若能考中进士,有卢家的扶持,以后前程也是不愁的。到时授官外放,毓茗跟着夫婿出去外任,自己当家做主,岂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我听闻那位卢二公子书画杰出,少年便已闻名,毓茗也是喜好书画之人,两人志趣相投,以后定然能相处得更加和睦融洽。”
孟季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不过最终还是要看毓茗自己的心意,我觉得卢二公子好,未必她也会这样觉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孟毓茗的亲事
孟毓茗的亲事,自然还要问一问孟大夫人的意见,但孟大夫人却看中了荣王世子。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荣王世子以后可以袭爵,有了亲王的爵位,至少权势富贵可以保障。至于那位不好相处的荣王妃,孟大夫人并不放在眼里,她相信有宋国公府撑腰,荣王妃不敢对她的女儿如何。
反而那位卢二公子,不是长子不能继承家业,说是学识好,但也未必能保证一定能考中进士,就算考中了,也说不好以后的仕途如何,前程不明。至于书画上的才艺,那是打发日子的,不能当饭吃。
孟季廷去问孟毓茗对自己亲事的意见,孟毓茗抬头看了一眼孟大夫人,然后垂下眼来,对孟季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茗儿全听家中长辈做主。”
孟季廷看到了孟大夫人刚刚沉着眼一直给孟毓茗使眼色,心中一边觉得这个侄女不够有主见,又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究竟是跟孟大夫人一样更满意荣王世子,还是喜欢卢湛多一些,还是两个都不喜欢。
青槿对孟季廷道:“毓茗自小习惯了听从孟大夫人的安排,你这样当着孟大夫人的面问她,她自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你。”
她听孟毓茗说的是“全听家中长辈做主”,而不是“全听母亲做主”,倒觉得她心里跟孟大夫人未必是一个意见。
孟季廷道:“那我明日再将她叫过来,私下再重新问她。”
青槿笑了起来,说道:“你?算了吧。”。
孟毓茗怕他这个叔父也怕得要死,当着她的面肯定也不会说实话。
“那你说该如何?”
青槿拿了碟子上的一颗青梅塞进他的嘴里,想了一下,对他道:“这样吧,我来问问她的意思。”
她原本想说让胡玉璋去问她,但她想起胡玉璋性格也严肃,孟毓茗未必放得开能够跟她说实话。
孟季廷道:“也好,她在你面前一向放得开,或许会对你说心里话。”
青槿心道,她在她跟前放得开,是因为她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长辈,她在她面前少了一层长辈身份对她形成的隐形压力,她更容易将她当成平等的可以聊天的人。不过说这些破坏气氛,怕让他以为孟毓茗不够尊敬她,所以也没说出口。
到了第二日,青槿让孟承雍牵着娇娇,出去溜达了一圈,溜达到大房把孟毓茗的喜庆引诱到了东跨院来。
孟毓茗为了找狗到了东跨院,看着在院子里一起追着孟毓心跑的娇娇和喜庆,整个东跨院里都是孟毓心的笑声。
她看着无忧无虑的小堂妹有些叹气,当小孩子就是好,什么都不用想,每天都高高兴兴的,长大了就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青槿笑着将她请了进来,对她道:“我最近也在习画,我自觉得小有所成,但你叔叔却嫌弃我画得不好。毓茗,你来帮我看看,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两人进了屋子,一起坐到榻上后,青槿将自己昨晚上画的画拿出来。
孟毓茗学画多年,且有所成,对画也有鉴赏水平。她看了青槿给她看的画,知道这画不懂的人一眼望过去会觉得好看,但却经不起细看。
孟毓茗对青槿道:“姨娘的画太过于重视技巧的运用和线条的规整,显得匠气,少了浑然天成的自如。像这石头,其实可以不用线条去勾勒的,直接用墨水皴擦就行。”
青槿叹着气道:“看来你叔叔说我是对的,我还当自己画得挺好呢。”
孟毓茗忙安慰她:“姨娘别伤心,这个多练一练就好了。”
青槿又笑起来:“我这里还得了别人的一幅画,我看着觉得挺好,你也帮我鉴赏一二?”
她接着转头吩咐墨玉,去屋里把画取出来。青槿将卷起的画卷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水墨描绘的山水画。
画中高山峻岭,松叶繁茂,晚晴霞光映照,高岭山石勾斫相间,趣致盎然。画中右上角书画名为“晚霞松风图”,并提了一句小诗,落章“卢子居”。
青槿看到孟毓茗看到画时有些小小的惊讶,手微微抬起想去碰一下又重新放下来,显得有些不敢碰的小心翼翼。先是有些狂喜,接着又缓缓的低下头去,脸上有几分怅然。
青槿从她的表情里看了出来,问道:“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孟毓茗点了点头,又微微脸红,道:“他很厉害,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画得很好了,我不如他。”
青槿看着她笑了起来,“子居”是卢湛的字,因他少年成名,在他未及冠时,教他的大儒就为他取了字。孟毓茗很明显是听过他的名字的,至少对他在画上的成就造诣是十分欣赏和认可的。
青槿心想,如果是这样,那许多事就好办了。
“你以前看过他的画?”
孟毓茗点了点头:“他的画,布局疏朗,笔简意赅,意境深远。我还试过临摹过他的画,但我临摹不出他的风格。”
青槿把画重新卷起来,又对她道:“现在两家在谈亲事,你是国公府的长女,他是范阳卢家长房的次子,家世上是相配的。那位卢二公子比你年长四岁,他看过你的书画,对你也很满意。现在我问你,你满意和他的这门亲事吗?”
青槿看到孟毓茗的眼睛暗下去,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道:“可是母亲更喜欢荣王世子。”
“她说范阳太远,她不想我远嫁,她还说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若远嫁了,她以后不能常看见我,她日子也没了盼头,我……我娘很可怜,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照顾我长大,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抛弃了她。”
青槿皱了皱眉,觉得孟大夫人对孩子的这种方式很有问题,她有些在利用孟毓茗对她的孝道来控制她。她甚至在想,这么多年孟毓茗一直拒绝不了孟大夫人,是不是因为她每次想拒绝的时候,孟大夫人都会用这样的话来让她拒绝不了。
“毓茗,这是关系到你后半生的事情,女人嫁人就如同一次投胎,你得有自己的主意。如果你是担心你母亲,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卢家虽然老家在范阳,但卢二公子也并不是说一辈子就呆在范阳,他要参加科举,以后要入仕的,以后说不定会留在京里做官。”
孟毓茗低着头,心中仍在犹豫和纠结。
青槿又道:“要不这样吧,我让国公爷请那位卢二公子上京来,到咱们府上让你相看一眼,到时候你再做决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