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川倒是忍不住溢出道气音:“那不然呢,你以为我不是在这改的?”
略作停顿,谢行川学她方才的语气,轻飘飘地反将一军,“怎么,在你心里我是个无法熟练使用智能机的弱智?”
……
办法总比困难多,很快,简桃想到别的法子,拉了个讨论组,把名字改成“谢行川”。
她啧了声,满意道:“这样你再给我发消息,上面就是显示谢行川了。”
男人好半天没说话,她扭身去看,见谢行川抄着手,就那么垂着眼,唇角的笑意味不明,眉梢半挑。
他说,“你让我想起个成语。”
妙手回春?蕙质兰心?
谢行川:“掩耳盗铃。”
“……”
*
今晚的会晤也以失败告终,掩耳盗铃的简桃回到卧室,打算明天做十只狗泄愤。
次日她和潇潇起得早,赶在大家做任务之前,到了集市。
早上人不太多,毕竟是摆摊第一天,简桃抱着只要能卖出一个就不丢脸的心态,一边做一边等。
一上午的时间似乎很快过去,等她中午回到民宿,已经筋疲力竭。
众人都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期待地看她推门而入,结果她只是礼貌地跟大家打过招呼,就疲惫地回房睡觉了。
气氛一时凝滞,邓尔试探地看向她身后的潇潇,问:“……今早,怎么样?”
潇潇叹气。
邓尔紧张:“效果不好啊?”
潇潇继续叹气:“效果太好了。”
“啊?”
“卖太好了,所以特别累,小桃姐一上午几乎没停过,刚做完就卖出去,还有顾客定制指明要哪个哪个,她就得当场做。”
“你别说,那个东西费眼又费手,我在一边也忙着收钱和记录,今天下午还得去,有几个顾客等着呢。”
邓尔惊愕地站在原地,看潇潇把钱拿出来:“对了,小桃姐说请大家吃冰激凌,今天晚餐她请客。”
“好诶!”
客厅一时间热闹,想起简桃在睡觉,邓尔又捂住了嘴,小声道:“下午还要去的话,你下午不是跟我一起预约了摘草莓吗?”
“是啊,我也在愁这个。”潇潇说,“小桃姐下午肯定得去,但一个人忙不过来,可是我们几个不都预约了吗?”
下午摘草莓,依然是节目组布置给大家的赚钱工作。
邓尔:“农场只允许一组最多四个人进,所以我们……”
还有一个当时没预约。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谢行川。
男人正靠在沙发上喝水,跟没事人一样。
邓尔不敢说,导演组也不敢说。
毕竟下午是去替自己工作,潇潇一鼓作气,心想失败了就算了:“谢老师,你是不是不用去摘草莓啊?”
“嗯,”他道,“不是只让四个人进?”
“那摆摊的事,”潇潇握紧双拳,硬着头皮开口,“要不你……委屈一下?”
安静。
长久的安静。
她明显能感觉到导演组谨慎的目光,和摄像老师握紧器材的,沾满汗水的手。
不知道是谁吞了下口水。
似乎是忖度了一下,谢行川放下水杯。
漫长而持久的沉默过后,男人淡声开口:“行,那我委屈一下。”
委屈两个字被他念了重音,好像必须强调这两个字,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处境艰辛。
潇潇内心叹气,哎,我可怜的小桃姐。
简桃浑然不知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等她起来,发现客厅里人已经走空了。
谢行川正在网购一些生活必需品,见她过来,也没多说什么。
简桃:“潇潇他们呢?”
“摘草莓去了。”
“那下午……”
“我陪你去。”
又是沉默。
这回沉默到导演组两两相望,简桃这才蹦出一句:“也行吧。”
就,挺不情愿。
导演组:“……”
你们对彼此的回复真是异曲同工。
收拾好了下午摆摊要用的东西,二人前往集市。
节目组架机器的时候,简桃从一边拿出两个镜子,摆在她和谢行川面前。
镜子做工还挺精致,古铜色花纹勾边,谢行川看了一眼,关麦问:“哪来的?”
“买的呗。”
她说完顿了顿,抬起脸道,“我现在,有钱。”
“……”
“确实,”这人舒展了一下长腿,也不知道是在说正话还是反话,“差点忘了,简老师现在是我们的大腿。”
反正她当正话听:“你知道就好。”
这镜子的作用很简单,通过反射,让他们在镜头的拍摄下,瞒着所有的镜头进行交流。
她看镜子的时候,镜头和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她其实能看到他。
谢行川扫了眼镜子,也懂了她的意图。
很快,简桃看到他拿出手机,低头给她发了五个字。
姓谢的狗:你挺会偷情
简桃:?
她不明白,她只是在公司的监视下,合理让沟通效率变高,怎么就成偷情了?
还有,我都给你设置了谢行川讨论组了,你为什么非要用姓谢的狗跟我说话?
她撇了下唇角,没开口,很快,老师帮她把麦戴好,等候已久的顾客终于走上前来。
……
这一忙就忙到了六点多,晚餐时间,小摊前面终于慢慢清净下来。
简桃仰着头休息了一会儿,等待导演组收机器和买饭的中途,拿出羊毛,随手戳了只阿拉斯加犬。
头顶的灰色纹路、耳朵、鼻子,还有眼皮上的小痣……
简桃做得投入,心说这颗小痣简直是谢行川的灵魂,正在仔细雕刻间,冷不防地——
腿被人很不爽地勾了下。
心陡然一惊,她眼皮一晃,去看镜子里的他。
男人唇角冷冷抿着,视线停在她的戳针上。
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
简桃猝不及防被戳中笑点,抿着唇低头笑起来,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整个人趴进肩膀里,笑得抖动又克制,虽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但能从震颤的频率里展现出她的心情。
连导演组都被她笑懵了,愣愣问:“小桃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简桃笑得脸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新西兰温度高,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风扇凑近垂着,发丝飘动间回复:“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冷笑话。”
谢行川当然不信她的鬼话,拆台:“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有关于狗的,”她内涵明涵一语双关,“得狗在当场才能给你演绎。”
“……”
天气太热,大家都已经顶不住了,简桃见机器快收完,把自己的工具也都收了起来,把那只谢姓阿拉斯加犬包好,放进袋子里。
她背着包,将风扇调到三档对向自己的脸,看着夕阳出神时,突然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这才转头看向谢行川。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没有风扇,他肯定后悔了吧。
她就还挺欠地摇了下自己手里的风扇,鬓角的发被吹得飘摇。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手机震动,收到条消息。
姓谢的狗:之前给我的风扇,你放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