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桃趿着拖鞋重新走到角落,俯身打开盖子。
里面的摆放和她上次关上时一样,那就代表谢行川一次也没动过,她心说真就这么坦荡?
简桃将几个纸折的六芒星挑出来,暗慨他真是好有闲工夫,这东西难叠,高中时每天作业那么多,他居然还有几个这么整齐的。
一旦获知了真相,再看这些东西,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低头看了会儿,角落处有点挡光,索性举起来,能更清晰地看到细节。
可就在对上光线的一瞬间,她看到本该透明的折纸内部,有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简桃还以为是他叠的习惯,但每个举起来,里头的形状都不一样,手指捻上去,大小也不尽相同。
她好奇心实在重,沿着边线将六芒星打开,扩开的瞬间,有个小小的东西掉了出来。
简桃拾起,展开。
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你踩我鞋子了。
——下节课要交英语作业,你现在写。
——别抖我椅子。
——红笔还我。
——能让江蒙别打呼了吗?
似乎一瞬间穿越回学生时代,她抵着额头从草稿本上撕出一个小角,因为老师在上课或者班上安静,只能把诉求写在纸条上,然后扔进谢行川笔袋里。
她一直如此,心无杂念地陈述一件件小事,而他也一直如此,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地,把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如此珍重地封藏。
桌上摆着今晨刚送来的新鲜玫瑰,是她前些天订的每日鲜花,摆在花瓶里,总归好看许多。
花瓶旁是花店App的落款,落了日期,和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摘抄,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她站在原地恍惚许久,许久许久,这才扶着桌台,慢慢起身。
*
谢行川晚上回来时,她正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试自己新买的裙子。
扣半天没扣上去,她才发现,大概是为了防止快递时扣子刮花布料,搭扣处用线包了起来,得自己拆开。
她懒得再脱,起先以为就一会儿的事,结果半天没弄好,好胜心也上来了,偏不想脱下来慢慢拆,非要这么把裙子给弄服帖了。
她用手指折腾得入迷,谢行川曲腿靠近,问:“在拆什么?”
他身子一倾,她脚尖很轻易地就碰到他大腿,洗手台高,她拖鞋早掉了,也踩不到地面,才半天没用上劲。
“哎,你就在这儿,别动。”她脚尖往上攀了攀,整个脚掌完全踩实,“刚那个姿势太累了。”
就这么观摩她拆了十秒,谢行川道:“按你这个速度,天黑之前都不一定能拆完。”
简桃抬眼,因为低头太久,还有点晕:“那你说怎么办?”
“用剪刀。”
“剪刀太尖了,我怕扎到自己。”
谢行川伸手,目光微垂:“你没老公?”
“……”
简桃侧身,去后面柜子里给他找剪刀,但她放东西向来没章法,矮处的格子找完了,又去够高处的。
随着她动作愈发前倾,膝盖上方的裙摆也顺着撩上去一截,露出白得有点儿晃眼的腿,这么容易堆积的地方,竟连一丝赘肉也无。
谢行川目光下挪。
使不上力了,她一手肘关节顶着洗漱台,另一只手去拿,脚尖也顺着往他的方向滑,不自觉向上时,被谢行川单手擒住。
“别往这儿踩。”他低声。
“噢。”
她应了,但他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的脚尖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终于找到剪刀,正事开始,谢行川低着头极为认真,简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蓬松的发顶,神游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的事,人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轻咳两声,往旁边扭了扭,又被他托着腰重新摁回来。
这回拆的速度很快,一结束,简桃不动声色地挪回自己的脚尖,又被他捉住脚踝。
谢行川垂眼,要笑不笑地:“现在知道挪了?”
“我刚——”她语调艰涩,“真没注意,不是故意的。”
“嗯,那是有意的?”
“我也没——”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发觉,谢行川并没在听。
他目光正落在她裙摆处,来回梭巡。
裙摆早已在动作间撩起许多,露出白到晃眼的腿根,在冷色灯光衬托下,愈发细腻。
他目光顺着那处,微微向内移动。
察觉到危险气息,她下意识想后撤,然而被他成功预判,死死擒住,动弹不得。
她心跳加速。
不可思议的感觉如同海水一般漫过胸腔,她想谢行川怎么可能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预感无限趋近于真,谢行川俯身与她膝盖平行——
简桃同一时间开口道:“别——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谢行川抬头,鼻尖抵在她裙摆的位置,紧扣在大理石台边沿的手背绷起掌骨,他笑了下,嘴唇微红,似是蛊惑:
“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