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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赵景川回答完这个问题,就轮到她了。
书黎半字不漏地照搬标准答案说了出来,只在最后两个字间刻意咬重了字音。
看似敷衍,却满是她的真心。
小鬼们一阵起哄说没劲儿。
苏兰清生怕他们再变本加厉,也知赵景川不喜欢到处说自己的私事,作为这次慰问队伍的医疗队队长主动站起身撵走了他们。
饭后,书黎不想上楼无聊地待着,围上了围巾,陪赵景川一起在村子里散步。
这个贫穷的小地方绿化维护没有市区那么精致,但没被城市的喧嚣与浊气污染,山清水秀,空气清新。
倚山而建的楼房,家家屋顶上升的袅袅炊烟,与他们居住的城市不同,到处带着一股淳朴淡然的气息。
书黎弯腰捡起地上一片形状好看的树叶,抬起手对着天上的星星,认真看了两眼,感叹道:“这里真的好漂亮啊!要不是从我们那边来这太困难了,我肯定愿意常来,来放松心情权当旅游一下也不错。”
赵景川低眸问她:“捡树叶做什么?”
“很奇怪吗?”书黎将树叶举起在他面前晃了晃,“收藏啊。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世界这么大,我也没能力全部走完,但走一点是一点,每去一个地方都想带走点东西做个纪念,好让以后看见能想起来在这边发生的事儿。”
她还捡过石头呢。
说着她已经将树叶用纸巾包好放进了口袋里,再往前走两步,远远看见一个老婆婆一边咳嗽一边拿着炒菜的锅出来倒水。
年纪看上去接近九十岁,她的身子已经直不起来了,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穿着书黎眼熟的羽绒服,看见赵景川仰起头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赵医生,吃饭了吗?”
“吃了。”门口有一个高高的台阶,赵景川上前扶她一把,让她安安稳稳地跨进去。
进去后,老婆婆打量了眼跟在赵景川身后的书黎,出声问:“这位是?也是医生吗?没见过啊。”
婆婆矮了她半个身子,书黎想起自己的奶奶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主动弯腰凑到她跟前说:“婆婆好,我叫书黎,我不是医生,我是他的……妻子。”
“哦。”老婆婆意味深长地笑,“原来是赵医生的媳妇儿,快进来,快进来坐会儿。”
“我们就……”
书黎想说“我们就不进去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老婆婆便拽着她的衣角将她拉了进去。
力气不大,但担心过度的拉扯让她摔倒,书黎并没有挣扎,走进里面看一眼,发现院子很干净,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有个小男孩坐在客厅里乖乖地写作业。
家里除小男孩和老婆婆之外,没其他家人了。
赵景川跟她说过,他送羽绒服的那位老婆婆在跟自己的孙子相依为命,小男孩的妈妈跑了,爸爸是个混不吝的赌鬼,每个月寄回家里的钱少之又少,有时候一分钱都没有,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老婆婆不想小男孩重蹈他爸爸的不归路,不停劝告他认真读书写字,所有钱省下来都是为了他,自己连衣服都不舍得买。
书黎跟在婆婆身后走进厨房,看见一盘被煮得焦黑的猪肉和豌豆,皱眉问道:“婆婆,你吃饭了吗?”
“还没,准备吃呢。”
“你就吃这个啊?”书黎拧了下眉,有些不忍直视,“可是已经焦了。”
“没关系的,没完全焦,还能吃。”老婆婆似已习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刚上楼顶收衣服去了,忘了在煮东西,一两顿没关系的。”
“可是……”书黎家里虽也不是很有钱,但她从小算是在城市里长大,煮成这样的东西,他们家是铁定不会吃的,一顿饭的钱在他们看来并没什么,但这里的人不一样。
她无奈地与赵景川对视一眼,他没说什么。
书黎能理解他不说话的原因,深知对老婆婆来说他们都只是局外人,强制性地去干涉强迫她倒掉锅里焦了的猪肉,会使他们感觉厌烦,也会显得无理。
既不能强迫,那只有另想法子。
书黎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她侧头看向赵景川,踮起脚凑到耳边跟他打商量地说一件事儿。
面对她的凑近,赵景川有些始料未及,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强烈得让他无法忽视,心跳也在这一秒前所未有地失了序。
书黎小声说:“刚我们那些饺子、汤圆不是还剩下很多吗?你能陪我悄悄回去拿一点过来吗?不拿多少,就拿一点点,先别跟婆婆说,我们说了她肯定会拒绝的。”
说完,等赵景川作出回答。
书黎看他半天没反应,奇怪地推了他一下,眼神疑惑地问:“怎么样?”
好半响,他才说:“可以。”
于是,两人跟婆婆道了个别,装作要离开的模样,转身回了慰问队伍暂住的庭院。
走进大门,书黎第一时间找苏兰清,跟她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苏兰清很乐意地找来两个塑料饭盒,帮她分开装了汤圆和饺子过来,不多但够老人和小孩儿吃了。
书黎说了声谢谢,折返回去送给老婆婆。
今天是冬至,汤圆、饺子已经送到眼前,老婆婆不好意思不收,不停道谢收下了他们的好意,进去拿了几个甘甜的桔子出来送给他们。
书黎把桔子揣在兜里,礼貌地收下了,跟老婆婆道别后,继续跟赵景川一起在周边闲逛。
她一边剥桔子一边说,“明天我得回去了,后天要上课。”他嗯了一声,语气温和:“给你订了下午三点的汽车票,到时候送你去汽车站。”
她抬了抬眉问,“你呢?那你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