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出柜,我们采访到了当事人
“真的假的啊!你直接就出柜了?!”司楠楠在听到刘寇言复述周一发生的事情后,原本练习垫球考试的她,顿时觉得排球不重要了。
司楠楠抱着排球,想起刘寇言在Q/Q上说的话,这下事情明了了:“原来你说的搞砸了是这件事啊。”
周一晚上的时候刘寇言在Q/Q上给她发了一句“我搞砸了”,她再问,刘寇言也只是回了一句“到学校说”。
好吧,到学校就到学校吧。
她想面对面说确实比手机上说更清楚,也就没问了。
结果,他们这些人都低估了高二老师对于时间效率的把控。
刚开学事情就很多,忙着赶进度忙着写笔记。她也就在历史课上打了一个盹,黑板上的字一下子从中古史变成了现代史,害的她一休息就补笔记,压根没时间去八班串门。
而她回家后干脆就忘记这件事了,今天体育课遇上也选排球的刘寇言时才想起来。
于是趁着没忘赶紧问,结果就听到刘寇言说周一那天他跟原枝出柜了。
当事人脱下校服,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淡淡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太突然了?”
“废话!”司楠楠想来,哪有人毫无征兆地出柜的?她都觉得很突然,更别说原枝了,“我都能想象到原枝是什么反应了。我还以为你至少得憋到毕业才跟他说的,怎么突然就说了?他问你了?”
刘寇言摇摇头。
“你们吵架了?”
又是摇头。
“那你是一时起念?”
这次刘寇言不再否认,说话了:“也不算是,我也是思考过的。”
司楠楠诚实地说:“……完全看不出来。”
“是真的,我想了很久……”刘寇言将衣服放在塑胶地上,就在这时,两三个上演“追逐战”的同学从他们的面前跑过,像一阵风,让他们俩拥有三秒的凉爽感。
还能听见远处的体育老师在喊:“三班的那几个!爬什么树!不怕摔死啊?!”
操场永远是学校里最混乱、也是最有序的地方,就像他们此时的思绪。
司楠楠作为第一个知道刘寇言暗恋原枝的人,她的心情不比刘寇言轻松。
想象一下,这个秘密你知道,但一辈子都不能说,并且也不能做什么。
让她这个平时喜欢跟别人瞎聊天的人心里比蚂蚁咬还刺挠。
毕竟是她的朋友啊,总不能当二五仔背叛刘寇言吧?
即使现在知道这个两难困境,司楠楠还是选择举起手,假装采访的模样,用一种轻松开玩笑的语气缓解现状:“好吧,那你是怎么想的啊,我能采访你一下吗,刘先生?”
刘寇言盯着是司楠楠的拳头,微微低头,真的像是接受她的采访:“前几天,我看了一讲暗恋的电影,电影的结局是主角最后袒露想法,选择表白。从那个时候我就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像他那样,一步步坦白,比如从性向开始告诉对方……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会在那种时候说出来了就是了。”
那部电影讲了什么。司楠楠永远也不知道。
但应该是很有意义的内容,否则不会让一位少年白昼梦扰。
“你也知道啊。”司楠楠收起手说。
“可我实在忍不了啊。”刘寇言拧起眉毛,终于露出比方才更要痛苦的表情。
“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理所当然,毫无顾忌——上午摸我的后颈,下午用自行车碰我的车头,回家的时候把我拉在身后就为了不让我觉得尴尬,他所做的每一件顺便的事都正正好好戳在我的点上,我那个时候想,要不就这么表白了吧……”
在所有类型的暗恋中,最怕“喜欢上好友”这类。
他们这类人从朋友变为暗恋者,越来越贪婪,明明对方做着和以前一样的动作,在他们眼里早就变化了。
那些以往毫不在意的小事,此时就像细小的石块翩跹落入山涧,山泉涌入心海,飞鸥的一片羽毛能让落日泛起层层暗涟。
然后说,这就是暗恋。
不巧的是,刘寇言的第一场暗恋,就是以朋友的身份自居。
原枝永远不会猜到他的心思,于是永远都会关切地询问他发生什么事,而他只能憋在心里,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说着一句句违心的谎言。
……什么“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他除了原枝还喜欢过谁啊?!也就电视剧里那几个男演员长的还不错,但也就是观赏一下罢了。真要说喜欢,还得是原枝。
在他站在原枝的身后时,他看着那只拉住手——微热的掌心就这样紧紧握他的手腕。
那个时候,他特别希望原枝能听到他那怦怦乱跳的脉搏,询问他怎么了。如果这样,他说不定在那一刻就表白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只是像以前一样回家了。
他有时候觉得原枝太坏了,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如果态度差一点,他就能大胆表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最悲惨的一类暗恋。
他性子急躁,能忍到现在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你就在独处的时候爆发了?”司楠楠问。
刘寇言顺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耸肩道:“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不过说出来的那一瞬间,既紧张,又轻松,感觉跟刮刮乐一样。”
“我能理解,”司楠楠往天上抛球,排球在一瞬间挡住了太阳,又直直掉入她的手里,“那他是什么反应?是谢谢惠顾呢,还是恭喜你中了五块?”
刘寇言回忆那天的情况,如实回答:“他很惊讶,嘴里的水都喷回杯子里了。”
司楠楠:“……救命。”
他在向你招手。
司楠楠抱着肚子,弯腰大笑:“哈哈哈哈——不行,太有画面感了,哈哈哈真不愧是院长啊——哈哈哈哈——”
他们站的地方离大部队挺远的,司楠楠就算笑得猖狂,也没有多少人往他们这里看。
不说司楠楠了,刘寇言自己也觉得挺好笑的,他接着说:“然后他问我,我有没有深思熟虑,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说我很认真地想过了,他就向我道歉了,并且跟我说有一百三十种动物拥有同性恋行为,他已经看明白了。”
“我的妈啊,”司楠楠擦拭蹦出的眼泪,不过嘴角没有消下去,“不过确实是原枝会说的话,他看人就跟看小动物一样……诶,等等,这也是好事啊,说明他能接受你出柜,你可能有机会……”司楠楠说着,眼睛都亮起来了。
不过刘寇言却没有这样开心。
“不,没机会了,”刘寇言低下头,他其实不想再回忆之后的事,重复一次,他就难过一次,“他后面说,让我别喜欢他。”
司楠楠瞪大眼睛,原本在笑的嘴角慢慢拉下,似乎怕戳中伤心的事,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你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