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点起一根烟,说起从前。
在穿越之前,他是黑衣组织的劳模。开豪车,戴名表,自身身价比自己的国际悬赏更高,出入都有小弟跟随。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身上背着一整部《刑法》,所幸活得潇洒死得从容,在组织这个失败案例里,他很成功。
谁能想到,他就死一死的功夫,再次睁眼居然不是在太平间,而是到了平行时空。
这个世界的他名字叫做黑泽阵,无车无房,父母双亡,沦落街头,负债千万。
琴酒从公园的长椅上醒来,看着手机里几百条负债短信时,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江户川柯南的滑板和足球更魔幻的存在。
不过,当时的他到底年轻,还不知道命运的拳头后面往往还跟着窝心脚。
当他循着手机导航,找到被原身标红加粗的唯一资产——白日梦水厂时,事态还算正常。
等他走进大门,听到那句提示音后,他的人生就如同野驴狂奔,冲向了他完全看不懂的方向。
“恭喜您激活正道栋梁水厂系统。您有一笔新订单来自赤井秀一,请在登门送水时为他解决烦难。”
琴酒耳边第五次响起了这句提示,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几乎要爆裂。
他吐出一口烟圈,从门口望进里面。
这间水厂规模不大,两间平房大小,倒是设施完备,证件齐全,只不过没有使用过的迹象,也没有工人的影子。
如同一份刚刚拆封的等比放大模型。
琴酒猜测,水厂唯一正在工作的只有那个来源不明的提示音——
“恭喜您激活正道栋梁水厂系统。您有一笔新订单来自赤井秀一,请在登门送水时为他解决烦难。”
对,就是这个。和上辈子的他一样,是组织里唯一一个干活的人。
不知怎的,琴酒居然对那道冰冷的提示音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怜悯。
他掸掉烟灰,眉尾微抬:“解释一下你的存在。”
终于得到回应,系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是正道栋梁系统—水厂版,诞生于未知时空,职责是为该时空的正派人士解决烦难,提供帮助。”
琴酒搓搓额心:“……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我的宿主。”系统答道,“无论您过去是什么人,这都是您现在唯一的身份。”
有趣的论调。
琴酒将烟头按在地上捻灭,手臂搭着屈起的膝盖,秋日午后的阳光打在身上,懒洋洋的。
“如果我不配合完成你所谓的……订单呢?”他低沉的声音里透出漠然,“让我再死一次?这倒是件好事。”
琴酒已经是死去的人,上辈子什么波澜壮阔都见过,早已不想理会这个世界。
所以没人能要挟他,更无法蛊惑他。
系统沉默了很久。水厂里崭新的机器突然开始无声启动,如同它思考时,身体里自发运转的齿轮轴承。
琴酒看着那些机器相互配合,从无到有创造出一瓶易拉罐饮料。瓶身上黑与红两种色彩分庭抗礼,瓶中的饮料发出气泡爆裂的声音。
饮料从流水线上掉下,滚到他脚边。
“您就当是玩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将做第二次人生。”系统说,“对于玩家而言,游戏里的善恶生死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琴酒平静的心湖突然冒起一个气泡,气泡爆开,飘出一缕名为“有趣”的气体。
他盯着那瓶饮料看了两秒,伸手捡起。
“好吧,你说服我了。”琴酒敲击着瓶身,轻巧的声响里带着点期待,“说说看,游戏规则是什么?”
闻言,系统提示音的调子也倏然变得欢快:“将这瓶饮料送到赤井秀一先生手中,并为他解决当下的苦恼。另外——”
水厂内传出“砰”的一声,一团银色金属球咕噜噜滚到琴酒身前,展开,变成了一只银色的美洲大蠊……诨名蟑螂。
“将我带上!”蟑螂抖抖触角,发出清脆的少年音。
“……”
琴酒欲言又止:“出发之前我们商量件事?”
“嗯呐!”
“你能不能换个形态?”
“好的!”
蟑螂原地转了一圈:“水蛭可以吗?”
“……选个阳间的!”
十分钟后,琴酒肩上蹲着一只银色肥仓鼠,离开了水厂。
……
“砰!”
西河区赤木古宅,网络票选出的年度十大鬼宅之首,从外面看只是一栋普普通通的西式二层小楼。
不过可能是琴酒运气不好,他一进门头顶就砸下来根铁棍,虽然眼疾手快地避开,还是被棍子落地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身。
他被呛得咳嗽两声,肩头的仓鼠也打了个喷嚏。
“赤井秀一来这种地方干嘛?”琴酒戳戳仓鼠。
仓鼠睁着无辜的豆豆眼:“不知道啊。”
琴酒习惯了身边人的不靠谱,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他环顾左右,目光扫过年久失修的地板、布满青黑苔痕的墙壁、蒙尘的家具、壁画,落到前方的楼梯上。
楼梯不出意料也堆起了厚厚的尘土,每一级台阶都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在楼上吗?
琴酒迈步走向楼梯,刚走出两步,身后的门就“砰”一声关上。
门窗紧闭隔绝了光线,屋子里的能见度瞬间降低。空气里飘浮着恰到好处的黑暗,如同黑色的雾气,隐约可以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