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败者组的最后一场比赛,一十支队伍争夺最后一个进入季后赛的名额。
现场观众的热情前所未有,直播平台的热度也接连暴涨。
“我已经开始期待季后赛的线下赛了,今年我们的粉丝肯定巨多。”茶茶抱着临走前让服务生给他打的一杯豆奶说。
“肯定会的啦,我刚才都听见有不少人说要买机票去看季后赛了。”经理道。
RTG这回来得不算早,没能躲过粉丝们的眼睛。
他们一路走过来时跟围栏边激动的观众们击掌挥手,连跟在后面的经理的头发都有点被过于热情的粉丝们弄乱了。
林漾也不例外,不过他走在里侧,情况还稍微好点。
他坐下后理了理队服外套,余光瞥见旁边一顶歪歪斜斜的帽子。
是寒路让。
不想过度引起媒体的注意,老张叫他戴了顶帽子把头上的纱布遮挡一下。
但似乎不怎么舒服,还路上没戴正,只勉强搭在脑袋上。
林漾下意识想去帮他拿下来,手还没抬到一半,后者已经转过脑袋看向他。
林漾动作一顿。
他把手收回来:“帽子戴着不舒服的话就拿掉吧。”
万一伤口捂出汗来感染得不偿失。
反正公关方面有团队负责,选手的身体最重要。
寒路让没反应,好半天后才摇了摇头,也没把帽子取下来:“没关系。”
嘴上这样说,眼睛却在看林漾那只举起又放下的手。
“……”林漾有意当没看见,胳膊挪回来搭在了旁边的扶手上,“那看比赛吧。”
“你觉得今天这一场是SFD晋级还是4KR晋级?”老张手里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每一支队伍目前的积分和数据排名。
“SFD。”林漾道。
老张:“你不能带个人情绪,认真的,光从实力判断,你觉得是4KR还是SFD。”
“带个人情绪?”林漾挑眉。
老张把视线移向前方大屏幕。
林漾看了一眼才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局还没开始,解说正在预热,大屏幕上在轮播历届比赛的精彩操作集锦。
正播到4KR去年世冠赛的一波绕后团灭。
他哑然失笑:“没带个人情绪。”
要是这点集锦片段都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那林漾早该被网上那些黑粉气死了。
“SFD今年换的人比较多,前几场还在磨合期,有些关键团的配合没打出来。”林漾解释道,“他们战绩没有很突出,但也没有明显的短板。”
更重要的是,随着SFD参赛场次增多,新加入的选手KK和Supo与其他人之间的配合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老张摸摸下巴:“你要这么说也确实,KK算是新秀选手里进步很快的一位,Slayer跟他比……”
“别尬黑,虽然KK每次还没开秀就被队长暴打出局,但他肯定比Slayer强一万倍。”茶茶吸了一口豆奶发出锐评。
林漾笑了一声,正想说话,忽然感觉手边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顿了顿,偏头一看。
是寒路让不知什么时候也把胳膊搭在了扶手边,队服袖子扫到他了。
做这番动作的人此时专心看着大屏幕的比赛内容,目不斜视,仿佛只是无心而为。
林漾抬了抬眉毛。
“Slayer带了闪回,他们家辅助又带的复活,卧槽,不会是想用恶心我们的那一招再去恶心SFD吧?”茶茶吸了一口凉气。
旁边的副教练说:“SFD也未必会怕,这一招其实主要打的是出其不意,提前知道的话还是很好防的,把他们位置盯死,Slayer就没办法了。”
老张:“嗯,SFD的教练组还是可以的,当然跟我们比还是差了点,但是他们看过我们的比赛之后不至于没做过功课。”
队友们的讨论声近在耳边。
林漾听见解说也开始就4KR带复活这个举动分析起来。
第一场对局正式开始,大屏幕跳转到全局俯瞰视角,队伍纷纷跳下飞机,全场欢呼。
同一瞬间,林漾胳膊侧一热。
寒路让又把胳膊往他这一侧挪了挪。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跟他的靠在了一起。
“话说队长当时是怎么知道Slayer闪回的落点在哪里的?”茶茶的声音传来,“他留在房门口,要是换我肯定猜不到在那,估计就把他放走了。”
旁边几个一队的小子听见也全都望向林漾,一副眼巴巴等他讲解的表情。
两秒后,林漾把视线从右边坐着的人身上移开:“听声音。”
“啊?”茶茶愣了,“闪回还有声音的吗?”
“有的,但是声音很小很小,打起来基本上听不到。”一队队长说。
老张瞪茶茶:“打了这么多年比赛不知道闪回有声音?你给我回去加紧训练!”
“哎呀,我又不是玩输出位的,而且他也说了声音很小嘛。”茶茶试图狡辩。
林漾长胳膊长腿在观众席坐久了难免有点憋屈,随意把腿伸出去换了个坐姿,解释道:“其实看他走位也能判断,对面是平顶楼和假车库,这两个位置他想跑就只能把回溯点留在车库门口。”
这就完全是老将的经验之谈了。
论比赛中的实战经验,林漾在作战意识层面对上任何人都可
以称得上碾压。
所有人全都露出一副学到了的表情,一队里还有人赶紧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下。
寒路让同样听得很认真。
片刻后,他看向林漾还在和老张说话的侧颜,又看了看没被躲开的胳膊。
思索几秒,试着也将腿伸直。
林漾话说到一半,再度感知到腿侧若有似无地靠上旁边人的触感。
并且随着他的无视,这种触感越来越贴近。
“寒路让。”林漾侧过头低声道。
寒路让停下。
在林漾注视他的目光里也没把腿收回去,他抿唇:“头疼,坐着不舒服。”
没戴正的帽子下,额头的纱布看得很清楚,边缘还有药渍和一点点干涸的血痂。
观赛席的灯光本就很暗,林漾近距离对上寒路让的黑瞳,莫名从中看出湿漉漉的可怜感。
“谁头疼?”不等林漾反应,老张跟闻着味似的来了,“Frost头疼了?”
寒路让:“……”
老张说着就要起身:“我都说让你别逞强,要不要让医生过来——”
“不用。”林漾先打断他,“没那么夸张。”
老张一愣,还要再说:“他都说疼了,哪能不管呢?这小子,身体不行就不要逞能,要不干脆我送他回去……”
“真没那么严重。”林漾心知肚明他哪里是什么头疼,说完看寒路让,“要回去休息?”
寒路让摇头。
老张于是将信将疑地作罢:“行,你别硬抗啊,有什么问题随时说,复盘可以后面再单独给你讲,这些都无所谓,身体最重要。”
等他们的话题又重新回到比赛上,林漾多扫了一眼寒路让明显紧张绷着的长腿和胳膊。
也没把腿挪走,只稍稍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继续跟老张分析SFD的团战去了。
寒路让怔了半秒,很轻地眨了眨眼。
这场比赛打到了晚上,整整七场决胜局。
鏖战了接近三个小时后,SFD一如林漾预测,以12分的积分优势险胜,拿到了最后一张通往北美季后赛的名额。
这种场上一十支队伍全把家底掏出来的高质量对局,各家俱乐部自然都不会放过。
比赛一打完,老张就和教练组的人招呼着大家进会议室分析晋级的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