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他们也像刚离开的二人那么急,自己的出现不适宜。
但仇宇和易燃却相视一笑,停在他身边似靠岸的船,说,好巧。
主动退出一条路,迟未烋也笑,他说,是啊,真巧。
望着那个缺口,眸光微烁,仇宇把自己的灯递向易燃。
“你先走吧。”
他呵。
“我有话跟迟先生说。”
*
“迟先生的感冒还没好吗?”
迟未烋站的面迎风,仇宇问出这句话时,他刚偏头磕完一阵。
揣在口袋中的手不自觉攥紧药瓶,他说,快了。
很轻地点了下头,须臾,仇宇又说,小裴和简澈出国了。
迟未烋一怔:“什么时候?”
“昨天刚走的。”仇宇说,“他们去Y国了。”
“治疗?”
“对。”
“还回来吗?”
“不知道。”
“……”
“对了。”这时,仇宇说,“你的话我已经帮你转达过了。”
迟未烋吃力地在风中抬眸:“小裴有说什么吗?”
仇宇摇头。
在迟未烋想低头的一刹,对方却把手机举过来:“但他让我给你看一张图。”
便又强撑开眸。
在望清图片的那一霎,迟未烋忽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一副很简单的山水画,黑白,湖面如镜,飞鸟入流云;不远处一人乘舟涉水而来,背后是山海。
……
仇宇问他,看懂了吗?
“……看懂了。”
迟未烋仰起脸,风吹得他鼻酸。
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
揣回手机,仇宇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迟先生,不过可能比较私人。
“没关系。”迟未烋努力不让自己的尾音被风扬起,“你问。”
他甚至能猜出对方想问什么——
息影、身世、十年。
他的人生大半都是白纸,精彩的节点就那么几个。
但仇宇的问题却让迟未烋很意外——
“你喜欢蒋延吗?”
直截、干脆。
“……”
迟未烋僵住了。
大脑直接宕机,出乎意料。
然而,盯着他的瞳孔看了足足数秒,仇宇便开始笑。
他说,我知道了。
*
直到一只系着红绳的手在面前挥过,迟未烋才如被那抹亮色灼伤般阖了下眸,猛然回神。
仇宇问他,要不要去放灯?
上一题的余味仍在,迟未烋还是懵。
“什么?”
仇宇又重复了一遍。
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什么都懂,迟未烋便坦白,他不清楚这个习俗。
“其实也不算习俗吧。”仇宇温声解释,“这条河叫‘念生镜’,迟先生听过它的传说吗?”
迟未烋点头。
“其实这段传说还有后半段,是近几年才传开的。”仇宇说,“有人说,只要在春分后的第七日入夜时,在河上放一盏灯,红绳为引,它就能顺着线在彼岸找到你想找的人,然后在梦里见上一程。暗灯奉逝者,明灯献生人,好多人都说挺灵的。”
“花灯太多容易迷航磕碰,所以坊间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年只许放八百盏。观景台那边有登记册,所以现在好多人都在往那赶。”
“原来如此。”迟未烋听懂了。
“所以,”仇宇顿了顿,“迟先生要去吗?”
思索良久,迟未烋说,不用了。
“我没有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