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的是这个吗?”犬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不愿意学是因为怕入怔以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对吗?那只是你的一个设想,事情可能没有想得那么糟糕。”
唐闵闭上眼睛:“行了,不要再说了。”
如果其他人看到唐闵拒绝沟通的神色,知道不论怎么样都该停止话题了,但犬槐丝毫读不懂空气,或许他读懂了也不想顺着唐闵转移话题。
犬槐:“怔虽然可怕,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战胜的,全国各地每年都有宿主战胜怔的例子,只要想办法,努力一点,肯定有解决法子。”
唐闵:“我说够了。”
犬槐:“或者只要在前期注意一点,不要产生怔就好了,你要是有不开心了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缓解,我们还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你还有我们,有朋友有家人,还有老师,我们都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像是被什么刺到了,唐闵猝然停下来,盯着犬槐,眼里像是掀起海啸前平静的海面:“你懂什么。”
犬槐上前一步:“我是不懂,所以要你告诉我啊,你说了我说不定就懂了。”
“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我是反派,我们生来就是敌人,我注定会被你杀死。”唐闵语速飞快道。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刮了过来,把旁边商贩的棚顶吹得猎猎作响,小贩赶紧抓住摊面不让它被狂风刮倒。
“什么鬼天气,是不是要下雨了。”小贩瞅了一眼看不见一丝云彩的天空。
犬槐转回头:“你说什么,刚才突然有点耳鸣,我没听清。”
街道依然是那个街道,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往,唐闵的世界仿佛静音了一样。
早就不该抱有期待了,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唐闵的手轻微颤抖起来,不自觉停止了呼吸。
“唐闵?”看到唐闵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犬槐脸色一变,抓住了唐闵的双臂,“唐闵,你怎么了,醒醒!”
“祂在阻碍我。”唐闵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犬槐周围的虚无,眼前的世界扭曲起来,“我说不出口。”
犬槐耳朵贴在唐闵嘴边:“你说不出口,这句我听到了。”
仿佛静音的世界被一只不按轨迹行事的手撕开,唐闵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看到了那个站在世界中心,却总对他纠缠不休的主角。
“没关系,你说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猜,只要你不推开我,我总会把原因找出来的。”
“你看,你一开始可讨厌我了,但现在已经可以跟我坦露这种事了,这个学期才过了四分之一,接下来这么长时间,足够我找的。”犬槐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语气里全是笃定。
静音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喧闹的起来,犬槐有种特殊的魔力,总有种不知所谓的冲劲,阳光明媚,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在看到他热烈而坚定的目光时,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懂,还是会不自主地产生安定感,好像他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解决。
唐闵说笑一般地问道:“是么,这也是你作为主角的设定?”
“是的,我绝对会找出来。”犬槐道。
唐闵偏过头:“我说了,我不信。”
犬槐:“没关系,这很正常,以我现在的能力确实很难得到你的信任。”
唐闵看着街道的车水马龙,听到犬槐充满幻想色彩的话语:“就算这个学期找不到,还有下个学期,下下个学期,下下下个学期。毕业了找不到,我还可以去解怔局找你,反正你也知道我的烦人程度,你摆脱不掉我的。”
“随便你吧。”唐闵主动退出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
犬槐也舒展了神色:“不说不开心的事了,我们回去吧。”
等两人回到解怔局,其他人全部上车了,车上已经没了两个人的空位。
一直坐在一起的两姐弟此时一人占了一排的座,刚好把最后的空位占了。
祝胧看到两人回来,朝犬槐挑衅地瞥了过去,招呼道:“首席,过来坐。”
跟别人坐,意味着要维持人设,唐闵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犬槐:“可是唐闵想跟我坐。”
祝朦不屑:“首席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你们首席就是想跟我坐。”犬槐回过头,盯着唐闵的眼睛,“唐闵,你说对不对。”
大家百看不厌地观看这场隐形的争斗。
唐闵敛下眸,几不可闻地道:“嗯。”
祝朦脸色变化莫测,与其说难看,不如说是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又给首席下蛊了!”
其他人也是一副被震撼到的样子。
祝胧:“祝朦,过来。”
纵使再不情愿,也得听姐姐的话,祝朦瞪了犬槐一眼,坐回祝胧身边。
“这两姐弟挺好,还帮我们占座位。”等唐闵坐到窗边,犬槐凑过去轻声道。
唐闵看了犬槐一眼。
目送完校车驶出停车场,副局长走回局里,接起刚好拨打过来的通讯:“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药的声音:“情况怎么样?”
“不好说,我暂时看不出来,检怔铃也没有响动。”副局长道。
顾药:“如果你也看不出来,那应该是我多虑了。”
副局长:“只是现在没有而已,还是要保持密切观察,虽然我们都愿意往乐观的方向想,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那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只存在过典籍里面的SS级天赋值。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谨慎些还是好的,人类社会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巨怔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无天赋学生,和他关系很不错。”
副局长点头:“这是好事,不要给他压力,给他关爱给他友谊,让他产生良好的羁绊,这是在他入怔时唯一可以给他提供力量的东西,他家庭那边怎么说?”
顾药:“我会亲自过去让他们多关心唐闵。”
回到学校,看着时间还够,大家都意犹未尽地进了训练室,犬槐运气好抢到了一整间训练室,马不停蹄地给唐闵发消息。
唐闵刚洗完澡没有上楼,顺脚就转到了犬槐所在的训练室,锁上门。
犬槐一个人训练上了,看到唐闵过来便道:“我把摇椅藏在柜子后面了,你拿出来就行。”
唐闵把摇椅找出来,躺在上面玩通讯。
不多时,训练室的门把手忽然往下摆了一下,唐闵抬起头看着门的位置。发现门被锁了,外面安静了一瞬后又响起了平静的敲门声。
“谁啊,这间训练室已经满人了。”犬槐走过去开了门,用身体把里面挡了个严严实实,在看清来人后惊道,“校长?”
唐闵迅速站起,手指一勾,念能浮出,抬摇椅,藏摇椅,一气呵成。
站在门外的男人两米高,很壮,半个肩膀露在外面,上面还刻着黑蟒的刺青,正是和犬槐有过一面之缘的解怔学校校长。
“呦,是你,怎么样,我上次给你的视频有好好练吗?”校长走了进来,手臂上的黑蟒刺青随着摆臂动作仿佛活了过来。
但是一开口,校长的大佬风范就破坏了个一干二净,看上去像个不太靠谱的成年人。
犬槐点头:“我都学会了,不过我收到的只有前半套体术式,好像没有什么用。”
校长道:“我确实只给了你前半套,这套体术式有点难,适合你这种没有基础,可塑性强的人,我不给你全部是怕你一次性吃不下,想着等什么时候有空了过来看看,再把后半套给你,看样子你已经把前面的全吃透了?”
“早就炉火纯青了。”犬槐道。
“呦呵,真的假的,才过了一个多月就敢说全部吃透了,示范给我看看。”校长扬起了眉,朝唐闵招招手,“唐闵你也过来,我们两个好好给这小子挑挑刺。”
犬槐转过头:“你们俩好像很熟。”
校长挺直了腰杆:“那当然了,去年我可是亲自到唐氏皇族,和帝都学院那几个老不羞大战了三天三夜,才把他挖到我们学校来的。”
看到犬槐求证实的目光,唐闵道:“那时候他们在皇城门口打得天昏地暗,怕影响不好,才赶紧定下了学校。”
校长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实在是那时候的场合太荒谬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为了学生资源如同市井泼妇,在家门口扯头花,给当时的唐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现在都没有忘记。
犬槐目瞪口呆,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场面。
唐闵:“校长怎么想着来解怔分院了。”
“你们顾药老师有事请了一天假,我来给他代天课,反正没什么事,索性提前一天过来看看,你们很用功嘛,居然全在训练室。”校长调侃了一会,随即正色道,“好了没说闲话了,犬槐,快把你说练得炉火纯青的体术式给我看看。”
“好。”犬槐站在了训练室中间。
唐闵和校长各站一边,看犬槐娴熟地练了那套体术式。
唐闵之前就看过,只能说一个起势动作都要连续练一两周的奇葩练法对犬槐出奇有效,犬槐学什么东西都非要把它钻研到极致不可,炉火纯青不只是说说而已。
看完,校长实实在在地惊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还是有点悟性在身上的,唐闵,你怎么看。”
唐闵抬了抬下巴:“还算挑不出错处吧。”
犬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身边冒出小花花。
“你还是那么苛刻。”校长对唐闵挤眉弄眼,看起来像是唐闵的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