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清晨,阳光明媚。
花园里玫瑰盛开,远远看去,像铺展在阳光下的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
霸道总裁一脸冷漠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检查助理送上来的行程表,对窗外的美景视若无睹。
管家大叔端着茶具走过来,十分仔细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总裁手边的矮几上。金属的托盘与石质桌面相碰,发出了一下清脆的碰响。
总裁抬起头,视线越过管家的肩头,落在大厅另一端的壁炉架上。那里摆着几个别致的相框,正对着他的是一张男孩子的照片。
男孩儿大约十七八岁,一头柔软的黑发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他却毫不在意的冲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五官轮廓明晰,微带几分混血儿的深邃感。浓眉英挺,大大的桃花眼内勾外翘,眼睛里仿佛漾着流丽的波光,那波光里又像是掺了蜜,让人看了就觉得甜,忍不住要随着他一起微笑起来。
这男孩是总裁的弟弟唐镜。
确切的说,是总裁唐徽的异母弟弟。
唐镜的母亲来自一个遥远的农业星,她是来首都星念大学的,结果在校园里邂逅了去给新生做演讲的唐氏总裁,发展出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后面这一句话,是星网上那些无脑的网友们编出来的。在唐徽看来,故事完全是另外一个性质的:美貌又心机、从贫民星爬出来女主角,将渔网撒开,网住了见色起意的老流氓。然后有钱有势的老流氓带着她实现了阶层跨越。
如此而已。
唐徽的这位后妈在学校里也算是一名学霸,主修太空能源。她的儿子也遗传了她的聪明,年纪轻轻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联邦第一军事学院。
至于他学的是什么专业,唐徽没打听过。
他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这个弟弟自从搬出唐家大宅去念大学,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住几天。尤其在唐老先生带着二婚老婆去了某疗养星之后,即便是节假日,唐镜也很少会回来住了。
眼瞅着兄弟俩感情越来越生疏,这让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管家大叔深感忧虑。但他身为唐家的工作人员,又不能对主家指手画脚,只能隔三差五的联系一下小少爷,或者让人送点儿好吃的东西到学校。
唐徽看了两眼照片,忽然问管家,“移民节学校放几天假?”
所谓移民节,就是军方的第一艘远航舰带领地球移民踏上首都星的纪念日,也是首都星最为隆重的一个节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管家却知道他说的是唐镜,忙说:“听阿镜说过节连着周末,学校大约要放十天假。他还要跟同学去参观什么古代军舰的主题公园。”
唐徽不满的哼了一声,“一把年纪了,只知道瞎跑。”
管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琢磨这话大约是关心小少爷的意思吧?只是这关心的话让人听着就……就让耳朵不大舒服。
“小少爷没乱跑。”管家忍不住替小少爷辩解了一句,“他成绩都好着呢,还报名参加了军方的试验小组……”
唐徽冷冷瞥了他一眼,逼得他不得不吞回了后面的话。
小助理站在沙发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管家在心里直叹气。
这兄弟俩小时候关系挺亲近的,小少爷还特别喜欢粘着他哥一起玩。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唐徽或许是听信了他妈妈那边的亲戚说的闲话,跟小少爷越来越疏远。
唐徽的外祖家也是做能源生意的,但规模比不上唐氏,生意上也有很多仰仗唐氏的地方。他们大约也担心唐镜这个后妈的儿子进入公司之后,他们家再得不到唐氏的援助,所以并不看好唐家兄弟和睦相处。
其实小少爷早就表示过不会插手家里的生意,他的志向是进入军方。但唐徽大约是受外祖一家的影响比较深,并不相信这种表态。再加上父母不在身边,没有人给他们做有效的调合,兄弟俩的感情就这么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去。
但要说他们一点儿感情没有吧,好像也不是,唐徽偶尔还是会想起这个弟弟,然后把人叫到面前来,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存心找茬似的。
小少爷起初还委屈巴巴的替自己分辨几句,后来就不吭声了,再后来……干脆不露面了,免得他哥哥总疑心他要谋夺家产。
管家大叔见唐徽又开始对着小少爷的照片运气,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他扫一眼站在旁边胆战心惊的小助理,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道他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是又要找小少爷犯病了?!
果然,就听唐总裁声音里带着冰碴子给他下命令了,“给唐镜打电话!问问他过节不回家,又浪到哪里去了?!”
又来了……
管家大叔在心里默默吐槽,他是小少爷的话,他也不回来!
回来干嘛?找着挨骂?!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浑身痒痒。
唐徽的声音猛的拔高,“去打!”
管家大叔扫一眼总裁的手腕,他明明可以通过自己的智脑去联系他弟弟……
管家大叔忍气吞声的到一边去打电话。也不知怎么就那么不巧,发送了几个通话请求过去,对方都是不响应的状态。
管家大叔心知不妙,偷偷瞟一眼沙发的方向,果然唐徽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联系他的室友!”唐徽向后一靠,行程表也不看了,一门心思的想把弟弟找回来撒气,“要不就联系他的教授!”
管家大叔愁眉苦脸的还没拨号,就接收到了一个通话请求,这是唐家大宅门口的保安室发过来的。
管家大叔连忙点击接通,客厅中出现了保安的全息投影。他靠在窗口的位置,鬼鬼祟祟的对着自己的手腕说话:“唐叔,有访客。”
“我这里没有预约啊。”管家大叔有些纳闷,心说这年头哪有访客直接上门的?他刚要转身问一问唐徽有没有邀请什么客人,就听保安又说了一句,“是航空总署的人。”
说着,他的身体微微侧了一下,让通话这一端的人看到了保安室门外的那两辆灰白色的军车。
“您看,”保安说:“一共两辆车……车门上还有那个特别酷的闪电形的标记呢。是航空总署不会有错的。”
他的神情里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郑重、畏惧,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肃穆,让管家大叔莫名其妙的就激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