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凝被萧夫人喊去是因为萧夫人许久没看见她了,高门大宅里的妇人见识多,姑娘家稍微离眼就不放心,于是特意让人去找了萧青凝,将人拘在身边见了几位夫人,才放她回来。
回来时又被公仪孟月拉住问她与虞秋是怎么回事,萧青凝不想虞秋来往的事情传入外祖父耳中,就多说了几句,才得以脱身。
“小姐还在睡,没人靠近过。”守着的丫鬟说道。
萧青凝掀帘进去,见虞秋平躺着,双目紧闭,神态安详,除了乱七八糟的床榻和她皱巴巴的衣裳,其余并无异常。
只是……这也太乱了。
萧青凝隔着一段距离驻足,努力回忆了下萧玉烽第一次醉酒的情景,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萧家人都这样,很正常。
这边照顾着虞秋,没多久,伴着匆忙的脚步声,萧夫人的焦急的声音传来:“青凝!青凝,你在哪儿?”
未及她应声,萧夫人已看见守着的丫鬟,径直推门进来,先是抓着萧青凝上下检查了一番,再急道:“可见着虞秋了?”
萧青凝见母亲神色不安,三言两语把虞秋醉酒的事告知于她。
萧夫人听闻虞秋就在里面,愣了一愣,然后低声道:“男眷那边出了些事,娘再留些人在这里,你与虞秋好生待着,先不要出去,哪里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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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脑袋晕沉,察觉口中有温水浸入,本能地咽下,润过喉后神智终于回笼。
四周安静,窗外有鸟雀啼鸣声传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府中安睡的。兴许是睡得太久了,头脑有些发懵,便没睁眼。
“该醒了,以前二小姐饮多了就是这样,半个时辰一定能醒。”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该醒了啊……”
刚睡醒,虞秋反应慢,好一会儿才听出萧青凝的声音,霎时间,茶楼中听见的许伯骞的谋划回荡在脑中,虞秋精神一震,腾地坐了起来。
动作太急,刚坐起眼前就一阵眩晕,急忙撑住床榻合了眼。
“醒了!可算是醒了!”丫鬟松了口气。
待眩晕感过去,虞秋扶着额头睁开眼,看见萧青凝坐在床边,顾不得身上的乏力了,急忙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虞秋听她语气平淡,仔细打量了她的神色与衣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绝不会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的。
她安心的同时心中生出些窃喜,拉着萧青凝的手腼腆道:“你真的一直守着我啊?你真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
萧青凝未直接回答,而是扫她一眼,沉静道:“先把你自己整理好。”
虞秋在她的提醒下低头看了一眼,瞧见自己凌乱的衣裳,猛然记起自己是中了春/药的,急忙攥住领口往床榻里缩了缩。
确认身上没有异常,没有燥热感,贴身衣裳也好好的,虞秋左右看看,让人全都退了出去。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静坐着回忆了下,记起她做了梦,梦见了云珩,扯着他衣裳要往他身上扑……是个春梦!
虞秋瞬间涨红了脸,春/药果然是害人的东西,不仅让人瘫软无力,还能人失去理智做这么残忍的梦……太可怕了!
她忍着脸颊滚烫回忆了会儿,这个春梦隔了纱一样若有若无,记得不是很清晰,应该真的是她自己的梦,不是云珩的。
还好不是在云珩的梦里对他出手轻薄,不然真的没脸活了。
虞秋勉强放下心,好不容易把云珩从脑子里赶出去,想起后来还梦见了爹爹,对着他哭了好久。
哎,不管是酒还是春/药,都不是好东西,以后再也不能碰了。
“奉劝你最好把衣裳全部脱下来重新穿一遍。”萧青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哦……”虞秋偷摸朝外瞟了一眼,蹑手蹑脚去放纱帐,看着残缺不全的纱帐,挠了挠脸。
公仪将军府,这么节俭的吗?
勉强遮好了纱帐,这才明白萧青凝为什么这么说,实在是她里外的衣裳全都系了死结。
虞秋懵懂记得最开始她觉得热,想脱衣裳,估摸着是自己神智清晰的最后一刻,怕迷糊中把衣裳扯开了才使劲系上的。
解衣带解得头上直冒汗,等她艰难地整理好了着装,又过去了好久。
“以后别再喝醉了。”萧青凝嘱咐道。
虞秋汗颜,“我那是……”
是中了春/药才这样的……虞秋耻于把“真相”说出来,毕竟与赴宴醉酒比起来,在别人府上做起春/梦,后者更丢脸。
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了,她又不奢望用这事让萧青凝欠她人情。
将话吞进肚子里,她道:“你以后一定要当心许伯骞和他府上的人,我偷听到他说话,他想用下流的手段轻薄你逼迫你嫁给他。”
萧青凝神色顿住,目光如星地盯住她。
虞秋被看得不安,以为自己衣着没整理好,站起来检查了一遍,小声问:“怎么啦?”
“今日你抢我酒盏是怕我出事?”
虞秋眼神漂移,转来转去,没有说话。
萧青凝沉默了下来,她每次外出赴宴身边都跟着不少人,每隔半刻钟看不见她的人影,萧夫人就会找借口派丫鬟找她,出事的可能性很低。
但这些虞秋并不知晓,因为她没有母亲。
萧青凝未与她解释,简单说道:“下次不必如此。”
虞秋“哦”了一声没说话。
屋中静了片刻,萧青凝站起来,道:“行了,走吧,你爹还在前面等着。”
“啊?”虞秋完全忘记虞行束了,对哦,她都醉得走不了了,爹爹肯定不能丢下她单独回府。
虞秋想赶紧去见虞行束让他安心,只是她要与虞行束一起回家,就不能与萧青凝一起了,“那你呢?”
“我娘就在隔壁。”
虞秋又“哦”了一声,收整好仪容,走到外间垂帘处时没忍住转回头,揪着垂帘试探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当真被人算计了去,你会嫁给那人吗?”
萧青凝抬眼看她一眼,神色平静,道:“嫁。”
虞秋心头沉重,却也知晓这是没办法的事,即便她出身那么好,面对这种事情依然束手无策。
“嫁过去,对他下毒,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然后夺财谋权。”
虞秋:“……”
虞秋有些迷惘,她前世自身难保,对外界的事情只知晓个皮毛,现在努力回忆也记不起更多的许伯骞有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