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早起惯了,卯时,虞秋脑袋未清醒,已经迷迷糊糊推着枕边人起床更衣了。
云珩抓住她的手放回到她胸前,初醒来的声音低缓沉重,“小年,休朝了,不用早起。”
虞秋费劲地转了下脑筋,记起的确是这样的,“嗯”了一声往他怀中蹭蹭,放任意识消散。
严寒的落雪冬日,即使寝殿中温暖感受不到寒意,人还是会不自觉地变得懒惰,虞秋睡得沉,有佳人在怀的云珩就更加不愿意起了。
等虞秋睡醒了,两人在榻上贴着闹了会儿,不小心闹出了火,直到午后才真正穿戴整齐出宫。
先回虞府看望了虞行束,再去了太尉府。
萧太尉见二人相携着上门来,心情很是复杂。
首先,这不合理……也是小辈的孝心,可以作罢,让他在意的另有他事。
萧太尉一直怕虞秋只顾着情情爱爱丧失自我,现在回顾前几个月的情况,这两个人成亲,有人吃亏和丧失理智的话,那个人绝对不是虞秋。
就说后妃的事情,云珩坚贞的名声都打出去了,肯定不会有别的女人被收入后宫与虞秋争风相斗了。
这事他作为外祖父是高兴欣慰的,作为朝中重臣,正好相反。而且……
萧论是掌史馆的,重大的帝王纪事由皆他掌笔,皇帝起居注,最后也会归到他手中检阅和收录。是以,萧论知道的比旁人多出很多。
比如,云珩批阅奏折时常常是虞秋陪着一旁,比如云珩常与虞秋说些朝中大事,并且会问她的看法,有时候甚至会让虞秋帮他把无用的奏折筛选掉。
不管最终有没有影响到家国大事,这做法都是不对的。女子可以规劝,怎么能插手呢?
更重要的事,这个插手朝堂事的后宫女子是他那孤苦多年的外甥女。
萧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隐瞒下来,回头该被弹劾了。他头疼,就把这事捅给了萧太尉,让萧太尉与他一起头疼起来。
萧太尉有一点古板,但是自认是个好官,这种事他既然知道了,就该劝阻的。可对方是他满怀歉疚的外孙女,曾几何时,他还不准虞秋付出太多真心,让虞秋多盯着云珩的。
……盯着他和插手朝堂政务,是两回事。
萧太尉与云珩对坐饮茶,像模像样地谈了几句正事,数次开口,要劝诫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来。
隐忍到二人离去,看着虞秋乖巧地与他告别,憋了好几日的话最终胎死腹中。
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姑娘,就是看了奏折也不能弄出祸乱来,她也没理由去祸乱朝纲。
车撵压过茫茫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虞秋手捧暖炉,问:“外祖父眉头皱得那么深,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与你说?”
“没有,年纪大了,都那样。”云珩随意道。
“你语气好一些,好歹装一下。”虞秋蹙眉提着要求。手握大权后,云珩几乎是彻底蜕了那层风雅的外皮,以前见人就笑,彬彬有礼的太子云珩快要没了影子。
现在这个皇帝云珩,懒散、凶狠、专断、没耐心,真面目全部暴露出来了。
云珩道:“做皇帝的哪有温和的。再与以前一样温和,那帮子大臣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他偏着身子,屈着食指在虞秋脸上轻点几下,“就都与你一样了。”
虞秋拍开他的手,“你好好说话。”
讲道理,他装得亲和温柔时,虞秋根本没敢与他提过分的要求,他不再掩盖真面目之后,虞秋自暴自弃才敢与他争执耍赖的。
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一国之君要有威慑力,确实不能一直展露着太好的脾性。
虞秋顺着他的话来回想了好一会儿,被他的道理说服,扭头对他抿着嘴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