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身在局中的谛复对自己却没有什么信心,所以他沉默了。
他表情的变化太过明显,以至于身旁的王复安都有所察觉。
“嘿,宝贝,你最好不要乱想。”王复安安慰他,“刚才的太太和先生都是信任你的,他们应当比你更了解当年发生了些什么。”
“他到底是谁?”谛复询问,“‘父亲’到底是谁?”
“我这儿没有他的照片,他的访谈如今也被封存,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特别有趣的事儿。”王复安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猜你叫他‘父亲’的时候他多少岁?”
谛复没有回应,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有那么一丝丝不寻常。
果然,王复安紧跟着表示:“他那个时候才十三,而你已经过百岁大寿了。”
谛复:“……”
你是有什么随机认监护人的习惯吗?覃戊司想起自己刚见到谛复那阵。
那时的覃戊司是愤怒的,是饱含怨气的,结果硬是被谛复一句“仙男教父”给整懵了。
谛复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变得更加沉默。
覃戊司意识到谛复的状态已经转换,他想要问谛复从刚才那些信息里发现什么没,结果谛复压根不搭理他,因为谛复他再次陷入了自闭的状态。
之后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扮演沉默厨师这一角色,机械般的做菜,而没有上菜需求时,他就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放空大脑。活像是个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还遭遇中年危机的老实男人。
喂,没必要吧。覃戊司从谛复的影子里探出身。
他是站着的,而谛复坐在小板凳上,身体微微前倾,背挺得也不直。
覃戊司不太明白,谛复那么高的个头到底怎么把自己蜷成这么小一点的,这大概说明此时的谛复确实没啥安全感,
谛复依旧不怎么搭理他,覃戊司没办法,只能走到谛复身前,蹲下。
在看到他之后,谛复想要挪动位置,但覃戊司眼疾手快地捧住了谛复的双颊,把他死死禁锢在原地:“我说真的,你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不行,怎么想你都不可能忽然发狂,做掉你那个所谓的‘父亲’。”
“我知道,我只是……”谛复思考措辞,最后他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双蓝色的眼瞳都像是蒙了一层雾,“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的记忆不完全,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只能通过他人的只言片语。
但他们说的那些也让谛复觉得陌生。
“我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属于什么。”他不算人,也不是鬼,他又算是一条完整的命吗?
不知道谛复心中到底陷入了怎样纠结的覃戊司理所当然地来了一句:“属于我。”谛复严格意义上是他身体孕育的第二个灵魂,相当于他地里长出来的菜,既然是自己地里的,那依然是归自己所有。
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覃戊司才反应过来“属于我”这三个字是有歧义的,毕竟对方是个dú • lì个体,他那句话似乎下意识地剥夺了对方的自由人格:“呃,我的意思是,那个,如果你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谛复给搂住了。
覃戊司睁大双眼。
“覃先生。”谛复抱得特别紧,“您真温柔。”
覃戊司觉得不应当,毕竟自己是个凶神恶煞的鬼。
“我很庆幸能够遇见您。”谛复似乎完全不会纠结未来身体的归属,也不怎么在意覃戊司的存在预示着自己终将死亡,“虽然您在我的脑子里很吵,但我想,如果没有您的声音,只剩我一个人,那就太孤独了。”
“你这句话的中心主旨不是在说我吵吧?”覃戊司防备地微眯起眼。
果然,谛复实话实说:“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过更多的是想让您知道您对我很重要。”
覃戊司想要发火,但火气还没来得及烧旺,就被谛复给扑灭了。
谛复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看着他。
正常状态下的谛复没太多表情,可覃戊司偏偏就是能从谛复脸上看出认真和依赖的情绪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覃戊司。
覃戊司默默捂住了谛复的眼睛,他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过于直接的情感表达。
“覃先生?”谛复问他。
覃戊司啧了一声:“我警告你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是基佬来的。”他本意是吓吓谛复,让谛复以后别那么直白。
但他忽略了,谛复和他所生存的年代不同。
所以谛复在理解这段话之后,他询问:“所以你是想让我替你解决一些生理问题吗?”
“谛!复!!你他妈才多大点岁数!”
“不到两百岁。”
“你小小年纪,脑袋里到底装多少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