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啊,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养女,成年出国之后,电话没有一个,寒暑假也不回来,彻底失踪了似的。
不知道肖屹怎么跟肖叔叔肖阿姨解释的。
她那时候的心情,不像现在那么平静。
她那时候,像个坠入深海的遇难者,呼吸不能,周围都是深海怪物的血盆大口,闭眼都是噩梦,睁眼都是恐惧。
她想起记忆中的片段,蓦地心跳得有点剧烈,指尖颤得难以压制。
她知道自己不好了。
她立刻伸手去掏包里的药,但是眼前发黑,指尖一颤,药瓶滚到位置底下,洒了一地。
肖屹刚想回答她,一转头,便瞧见她方才还娇艳欲滴的面色倏地惨白下来,唇色惨淡,药片洒了一地。
“溪溪!”他惊慌失措地大喊。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他低咒一声,立刻从车里取出一罐药,还没开封过,他撕开包装,取出药,直接喂进楚溪嘴里。
打开水瓶,帮她咽下去。
肖屹喉头一滚,“啪”的一声解开她的安全带,长臂一揽,猛地将她抱进怀中。
大掌在她瘦得脊柱凸出的单薄背上不断轻抚。
“没事没事。”
“没事了没事了。”
“别怕别怕。”
“我在这儿,在这儿......”
他低醇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疼痛,一遍遍地安慰。
红灯转绿。
“嘀嘀嘀嘀——”
后面的车子喇叭嘀嘀个不停,肖屹浑然不觉,他心中被苦涩堆满。
三年不见,她的病情居然又变严重了?
没有任何刺激物,就出现症状!
道路很窄,单车道,他们在红绿灯一停,后面的车瞬间接起长龙来。
有车主怒了,脾气很爆,下车看情况,一看车里两人抱在一起,啪啪啪地使劲拍窗,破口大骂:“艹!来不及死了!回家搞去!”
但车主透过玻璃窗看见肖屹的眼神,瞬间焉了,像一座五指山压在暴怒的孙猴子身上,瞬间老实了。
他目光瞥见车上的药罐子,以及座位上散乱的药丸,呐呐地鞠躬致歉道:“那个……病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车主溜了。
那什么眼神啊,吓死个人了。
像一只要殊死一搏的困兽,绝望中迸发出某种自深渊的野性,而这狂野彪悍的攻击力的宣泄出口就是他。
他瑟瑟发抖,双腿发软。
要死,出门撞上什么鬼神。
他对后面的车说:“病了病了,大家稍安勿躁哈。”
免得车里的人发飙,越搞越慢。
楚溪知道自己的病影响道路交通了,推了推肖屹,声音气若游丝道:“我没事……回家吧……”
肖屹松开她,打量她的神情,额间细汗涔涔,唇色发白,眼睫微垂,睫毛压在苍白的眼睑上,皮肤脆弱得似要承受不住睫毛的重量。
肖屹咬了咬腮帮子,踩了油门,车子重新上路,他却发现自己刚才心烦意乱的,连安全带都没帮她系上。
安全带的提示音嘀嘀嘀地叫得他更是烦躁,心头发慌,是整个人悬在索桥上,下面万丈深渊,摇摇欲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