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上来帮喻修景脱掉他的厚外套,递上冰袋和风扇。
他和贺涵一起坐在走廊的小凳子上看着天。
没下雨了,但空气仍然很闷,乌云在不断聚集,听工作人员说晚点可能还会再有暴雨。
喻修景有点困,被闷得很不舒服。他四下张望没看见绵绵,就朝一个会抽烟的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盒,敲了一根递给喻修景。
“景哥,是黄鹤楼,抽得惯吗?”
喻修景接过来,捏着烟头转了一圈,才低声说:“可以的,谢谢你。”
走廊尽头,喻修景点燃那支烟。
他里面穿的T恤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褶皱地贴着身上,勾勒出清瘦身影。
抽烟的时候喻修景微微仰着头,他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根烟,手垂在身边,口中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贺涵侧头偷偷看着喻修景。
喻修景是很有电影感的演员,这样的人长相好好在骨相,第一眼看见或许不会觉得很惊艳,但越看越有味道。
此刻他仅仅是抽一根烟,伴着隐约雷鸣和天边乌云,就足够让贺涵想象出一个情感丰富的故事。
等喻修景抽完回来,李秋楠说自己可以了,他们又去拍。
很不巧的是,拍着拍着,暴雨来了。
这次的雨来势汹汹,人甚至不能走出房间,否则就会被溅进来的雨淋湿。
雷声很大,闪电也格外激烈。
有工作人员大喊:“今天可能走不了了!”
李秋楠站在喻修景身边,听见这句话就啊了一声,脸色很臭地去找自己助理。
绵绵也走过来,和喻修景小声说:“景哥,可能今天要在这边将就一个晚上了。”
喻修景点点头。
从前他在比这恶劣不知道多少倍的环境里待过,根本不觉得是什么问题。
很快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着手安排晚上过夜的事情。
学校里有职工宿舍,且现在是暑假,没有人,都可以安排他们去住。
只不过床上只有光秃秃一块木板,没有床单也没有枕头。
喻修景作为主角,是所有人里面咖位最大的,大家给他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他原本推脱给导演,但导演打开了他隔壁的房间,说我也是单人间,你担心什么,喻修景就无话可说了。
他简单洗漱完,被叫过去吃宵夜。
一间大教室挤满了工作人员,宵夜是用这边食堂仅剩的东西做的,喻修景只拿了一碗酒酿汤圆,而剧组里的其他演员基本上都没吃任何东西。
他们围坐在一起聊天,喻修景尽管不说话,但也合群地坐过去。
他坐下来之后很多人和他打招呼,但原本热闹的聊天氛围突然就冷下来了。
喻修景低头吃着这碗汤圆,勺子和瓷碗轻轻碰撞发出一些只有他能听见的微弱声音。
贺涵问他:“这个甜吗?”
很少有人主动和喻修景搭话,他说:“不怎么甜,这里面好像酒要多一些。”
贺涵点点头,笑着说:“不甜的话那我也去吃一碗。”
“嗯,”喻修景说,“夜里会饿的。”
贺涵摇摇头,说我都饿习惯了,但还是站起来去拿了一碗。
因为他们短暂地聊了两句,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说话。
喻修景在角落里安静地喝着酒酿,快见底的时候贺涵坐回来了,说:“没剩多少了,这个还是我跟别人抢的。”
喻修景笑了笑。
“喻老师,您也是重庆人吧?”贺涵边喝边问。
“是,”喻修景说,“我一直到读大学才离开重庆。”
“那这回回来不出去看一哈再回去?”贺涵直接换成了重庆话和他交流。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喻修景放了碗,正想拿回去,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收走了。
吃夜宵的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很多人慢慢站起来要走,喻修景也准备离开。
他招手把绵绵叫过来,想问一下她今晚在哪里住,四周突然乱了起来。
不少工作人员站起来往外走,走廊上脚步错杂,好像是有人来了。
喻修景前面几个人也跟着起身,挡了他大半的视线。
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也朝前看。
忽然一只手撑了下教室门,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的黑色T恤和运动长裤被雨淋湿了,头发上也沾了不少水珠,眉眼像被洗过一样雾蒙蒙的,手里一把伞不断往下流水。
喻修景微微怔住。
那人进来的第一秒,眼神就穿过无数人,和喻修景对视。
众人都偷偷打量着喻修景,然而喻修景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神色。
他完全愣住了,直到绵绵走上来轻轻拍拍他肩膀,喻修景才站起来。
徐祁年接过旁边人递给他的毛巾,说了声谢谢,他随意擦了两下,眼神始终留在喻修景身上,朝他走过来。
绵绵看喻修景实在不在状态,才凑过去小声提醒道:“景哥,大家都还看着。”
喻修景被她的话点醒,想起自己是一位优秀的演员。
于是在徐祁年走上来的时候,喻修景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叫了一声:“哥。”
单单一个字,被他念得沙哑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徐祁年笑了一下,抬起一条手臂抱了抱他,但两人身体中间隔着礼貌的空隙。
“好久不见,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