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中,喻修景是一名留守儿童,照顾他长大的爷爷在他离开山里不久后便去世了,因为父母从小的缺位,主角对他们一直充满怨言,直到这场戏才解开心结。
徐祁年和他的团队在重庆的工作也全部结束,在喻修景拍这场戏的时候,他正好需要离开,回一趟研究所做最后的工作确认。
当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徐祁年就没有见到喻修景,绵绵拿了他们两人的早餐上来,但喻修景好像还没起床。
“我可能晚上回来。”徐祁年和绵绵说。
喻修景不是没有起床,而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这一场戏非常关键,同时更重要的是,谈到父母、家人这一类的话题,喻修景忍不住要想起自己的父母。这些年因为工作太忙,喻修景已经接近两年没有回过家,这次正好来了重庆,也是打算在拍完戏之后回一次家。
他今天一整天拍的所有镜头都让导演非常满意,但只有喻修景自己知道,他很想家。
之前因为拍摄山中支教的戏份,剧组租了一架钢琴,现在回到城内,工作人员把琴也搬了过来,就放在片场一个小房间里。
导演喊了收工之后,喻修景换下戏服,卸了妆,坐在琴凳上。
徐祁年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片场有人在弹钢琴,是他熟悉的《小星星变奏曲》。
整个剧组的人都在安静地做事,没有人打扰。
徐祁年走过去,很远看到琴凳上的背影。
这首曲子,徐祁年曾经听过许多遍,每一遍都是喻修景弹的。他知道以前他弹得不算好,磕磕绊绊,经常出错,徐祁年那时候觉得有点吵,还问他你到底会不会啊,喻修景就扁扁嘴说自己还在练。后来喻修景能弹得很好了,拉着他上楼去看他弹琴。
只是徐祁年分心,五分钟不到的一首变奏曲,不算短的时间,徐祁年一直看着他,而喻修景不知道。
琴声到了结尾,喻修景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周围为他响起掌声。
喻修景一回头,看到徐祁年也在,愣了一下,走过去说:“你回来了?”
“嗯。”徐祁年收敛了神色,问:“收工了吗?”
“收工了,”喻修景左右找了一圈绵绵,“我助理带你去吃饭。”
绵绵小跑着过来,徐祁年看着她,等再回头的时候,喻修景已经转身走了。
晚餐徐祁年才问:“他吃饭没?”
“景哥有时候会这样,他可能情绪不好。”绵绵说。
沉思片刻,徐祁年说:“还在出戏吗?”
绵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是……那等一会儿能麻烦您给景哥带点东西回去吗?”
徐祁年说可以。
他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只有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喻修景的房间门禁闭着,徐祁年手里拎着给他打包好的食物,站在门口敲了三下门。
没有人应,他直接抬手推开门。
喻修景已经换了宽松的睡衣,坐在房间的飘窗上,手边放了一瓶红酒和一只玻璃杯。
听到开门声,他才缓慢地回过头。
“你来了?”喻修景问。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高楼大厦的灯火照进来,把喻修景的脸映得很红。
喻修景的声音有些黏,徐祁年敏锐地意识到,他可能喝醉了。
徐祁年明明可以把东西留下就离开,但他反手关上门,走过去,在喻修景身边坐下来,问他:“喝酒了?”
喻修景身上漂浮着淡淡的红酒香味,朝他点了点头。
“你晚上没吃东西,绵绵让我带的。”徐祁年把打包盒推给他,但喻修景没有看,只是问:“你要来一点吗?这个酒很香。”
喻修景把红酒瓶拿过来,放在徐祁年手边,又握着玻璃杯喝了一口。
现在徐祁年确定喻修景喝醉了,如果他没有醉,不会这样邀请徐祁年同他一起。
徐祁年看着喻修景侧脸,看他两片很薄的嘴唇抿住那片同样很薄的玻璃,暗红色的酒液滑进他的口腔,紧接着喻修景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次,将那一口酒咽了下去。
忽然徐祁年站起来,说我去拿杯子。
玻璃杯被徐祁年放到水柱下洗了很久,冰凉的自来水窸窸窣窣流淌的时候,徐祁年劝说自己冷静一些。
他回到喻修景的房间,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今天是哪场戏?”徐祁年问。
“嗯……”喻修景微微仰头,思考了一会儿,“关于爸爸妈妈的。”
徐祁年:“你想叔叔阿姨了吗?”
喻修景笑了一下,说:“是的,所以有点出不来。”
徐祁年眉头蹙起:“出不来就喝酒吗?”
听到这句话,喻修景偏过头,望着徐祁年停顿了一会儿:“那要怎么办?”
喻修景眉梢微微压着,眼角也垂下去,声音很低地问:“怎么办呢?徐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