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徐祁年和喻修景,沿着江往下走。
“你有没有想过去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喻修景问。
“不知道,但是我有点想学地理,或者数学,”徐祁年一边走一边和他说,“我想在本科学数学,研究生学地理相关。”
喻修景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他以为徐祁年的回答会和大多数人一样模棱两可,但徐祁年说出了已经很明确的方向。
“为什么喜欢地理?”
“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在书店里看到一本气象相关的书,觉得很有意思。”徐祁年看着喻修景,发现他的眼睛这时候又很亮,好像特别喜欢他的答案。
“有些时候很喜欢什么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徐祁年和他对视着,不太期待喻修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那你呢?”徐祁年移开眼神,“想去考北影中戏吗?”
“想啊,”喻修景笑了一下,“但是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徐祁年不理解,“你既然被导演选中了,而且以后说不定也有很多拍戏的机会,去专业的学校学习不是更好吗?”
喻修景没有马上说话。
他知道徐祁年这话很有道理,因为他其实已经想过许多次。
但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是因为很多时候,你努力跳一跳也不一定能够得上。
邬珉晟给的片酬很多,但是和喻修景真的要进入这个行业的价格相比,还是太少了。
他知道父母会支持他,所以更不敢提。
“后来也有很多公司和剧组联系我,”喻修景没有说那么仔细,“但是我觉得,公司我先不打算签,因为我不太了解,而且还想读书。拍戏的话,其实有一个剧组,时间和角色上好像都比较合适,如果真的可以我会再去尝试一下,不行就算了。我觉得好好学习考一个普通大学,找一份工作,比这个容易一点。”
演戏这条路,在喻修景眼前尚且一片朦胧。他身上的未来并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也是家庭的。
喻修景没有这样的勇气,抛弃“寒窗苦读”的所有努力为他带来的一个相对稳定的未来,去选择一个自私的“梦想”。
徐祁年觉得喻修景不是很高兴,笑也是苦笑,说出来的话也许都是违心的,但不知道症结是什么。
走着走着,他们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来。
喻修景想起早上李不凡把偷偷带来的MP3塞给他他忘记还了,便反手从书包里摸出来。喻修景也没有选歌,放的第一首是周杰伦几个月之前出的专辑里的《烟花易冷》。
他扯了一只耳机问徐祁年:“要听吗?”
徐祁年没说话,但把耳机接过来塞进耳朵里。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1]
听歌的时候徐祁年偷偷看着喻修景,觉得因为之前在厕所里的遭遇,他还是有些难过,只是没有说也尽量不表现。
“喻修景,你是不是难受啊?”徐祁年问。
“啊?”喻修景抬头,本来还笑了一下,但看到徐祁年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就忍不住了。
海伦·凯勒说过一句话,喻修景记得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是能飞的,就不满足于在地上走了[2]。
他觉得现在他就是这个人,可是现实是重重城墙,而他只是站在起点。
喻修景点点头,很小声地说:“有一点。”
徐祁年抬手把他抱住,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有些磕巴地补充一句:“是你说拥抱之后心情会好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