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一瞬间燃烧成灰。
那邪祟见他扔了护身黄符,兴奋得声音都变得癫狂起来:“对,就是这样,快来,快来,这是我最好的身体,这是我最好的身体……”
姜邑闭上眼睛,伸手化了个诀,对着身后空气深深吸了口气,转瞬间,周围流动的黑雾便在他的呼吸间扭曲变幻。
系统大惊:“归真大法不是给你这么用的吧?!”
归真大法是用来吸食灵气的歪门邪道,而邪祟是煞气凝结而成,怎可混作一谈?
但姜邑昨日吸食赵允隋灵气时就想过一个问题:归真大法既然能吸食灵气,为什么不能吸食煞气呢?
是不能,还是从没人试过?
若是不能,是不是将此法术里感应灵气的步骤换成感应煞气就行了?
没有前人试,他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那邪祟发现不仅没能将此人诱骗上钩,体内煞气还在源源不断外散,惨叫一声,刚要反击,又被一股抽过来的灵气击得溃散,慌乱之际,余光里只看到一身白狐裘的俊美少年睁开双眼,汇聚着灵气的脚高高抬起,发狠地朝他踩下去:“你唱歌真的难听至极!去死吧——”
眨眼间,那团黑雾在他脚下化作虚无。
黑夜深处,没人看到一缕发丝般细小的黑雾哀哀呢喃着隐入空中。
姜邑虽没看到跑掉的那缕邪祟残气,但查看任务进度后也知道邪祟没死。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如命簿所言,但凡邪祟的本体能轻易抓住,那回王府就已经是化神期的世子不可能在他被附身前一直铲除不了,所以任务里才让他扮演这么个痴情炮灰奴仆,成为邪祟的躯壳,帮忙世子除掉邪祟。
这样也就是说,想杀掉邪祟,必须要有人被附身。
系统:“宿主,不要犹豫了,你的命运就是如此,这也是为了任务。”
姜邑没说话,他一步步走回长廊,叹了口气道:“有时候遇到这种情况,破不开屏障,找不到出路,确实痛苦,时间久了,也确实很想死。”
没想到能从惜命的宿主口中听到这种话,系统意外又惊喜,顿时高声道:“宿主,没事的!这只是任务,你就当玩玩好了,而且像你前几辈子那样艰苦的一生,活着又有什么趣味呢?死有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你好好完成任务,那就是重如泰山啊!”
姜邑一愣,点头:“如此说来,我为何非要死呢?还是轻如鸿毛地活着比较好,谁想死,便赶紧去死好了。”
系统:“……”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姜邑抖抖衣服,揣着双手点开系统的定位。
还好,赵允隋还在碧霄院。
然而,此时阴森冷清的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元神。
赵允隋元神过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看到姜邑扔掉符纸,拈诀击溃邪祟,随后一脚踩上去的暴戾画面。
这次临时出窍,是个意外。
赵允隋给姜邑的符纸并不是普通的驱邪符,上面的符文是他用自己的血画就,若有异常,他会第一时间感应察觉。
不久前原本在碧霄院试探赵允殊,感应符纸开始燃烧,他以为镶秋苑出事了,怕赶不及,下意识元神出窍一跃而入,随后已经拈诀准备织罗幻境将人拉进去再对付邪祟,却没成想会看到后面那一幕。
雪纷纷而下。
望着屋内的一袭人影,赵允隋伫立良久。
其实,也不是那么意外,早就知道是他了,尤其想到三年前这人在幻境里的所作所为,他反而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找了这么多年,总归不用再找了。
……
姜邑把桌上的点心吃了大半,看到定位上的红点到了镶秋苑,抹抹嘴巴,揣着小手炉站起来。
赵允隋推门而入,抬眸看到的便是少年乖乖巧巧立在桌旁,瓷白的脸被手炉烤得透出粉来,漆黑浓密的长发一丝不苟得全束在后面,露出的脸像是白萝卜雕刻而成,精巧可爱,长挑的身材将那身白狐裘穿得一身少年意气。
和不久前的样子全然不同。
他脚下步伐因此慢了,那边就先走了过来:“世子,今天是我冲撞了你,我不知好歹,现已经知错了,一个人待在这儿怪吓人的,晚上我们还是一床睡吧?”
听到前半句,赵允隋便皱了眉,本欲让他别再说这些违心话,可听完最后一句,微启的薄唇又合上了。
早已清楚姜邑企图的系统:“呵呵呵呵……”
这夜,姜邑如愿爬上赵允隋的床,为了显得理由更加充分,特意睡在外边,他说:“这样方便照顾世子,世子夜里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喊我。”
赵允隋余光看着他没说话。
吹灭了灯,两人合被而眠。
丑时三刻,夜阑人静。
姜邑悄默声地爬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盯了身旁的男子许久,看对方呼吸均匀,睡意深沉,又悄默声地躺下去,随后故意砸吧了下嘴,状似做了梦那般翻身,滚到赵允隋身侧,整张脸都蹭到了对方修长的大手上,吸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损耗有所缓解,又悄悄往上,蹭到了对方颈窝里。
眼前的身体好像僵了一瞬。
姜邑忙睁开眼去看。
人还是和先前一样睡着,薄唇微抿。
考虑到眼前这位毕竟不是普通人,姜邑也怕露出破绽,只好继续装做梦,做作地小声哼了句娘,做出把人当娘的姿态,继续埋颈窝,认真吸灵气。
而此刻,男子另一边的那只手,早已紧握成拳,攥得手背青筋暴起,许久后,整个手都开始涨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