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弦走在前头,靳无渊就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像块甩不掉的牛皮膏药。
不止如此,这人还时不时往前凑一步,没话说就硬找话说。
“师兄,昨日那秘境我已替你清扫干净,你若是不满意,我陪你另寻一处?”
“师兄,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听戏?今日城西有一出《望江亭》……”
楚轻弦懒得搭理:“我昨日也说过,让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我那下属许久没来人间一次,正新鲜着,说要过几日再——”
“那也跟我没关系。”楚轻弦毫不留情地打断。
“师兄,我忽然想起,我养在皓月峰的那些灵草灵植该照料了。”
不说这句还好,说完这句,楚轻弦语气不善:“你也有脸提?”
但今日的靳无渊明显吸收了教训,过了一会儿,见楚轻弦不松口,干脆道:“师兄,我伤口疼。”
楚轻弦额角突突地跳了两下。
在街上大动干戈不方便,他也觉得自己这两日像是火气重了一些,抬手就往靳无渊肩膀一拧——
“别人咬你一口你不知疼,上赶着挨一剑就知道来喊疼了?”
靳无渊冷不丁被他训了一下,听见对方又提起这事,眨眨眼:“师兄,你很在意那个牙印?”
楚轻弦被他问得心头更燥。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过了一日,看见靳无渊就总想起那不知羞的痕迹。
“我若是告诉你这牙印的来源……”
“还是别说了,我怕听着详细的脏了耳朵。”楚轻弦迈步往前,不悦地打断。
“师兄,你真不想知道?”可靳无渊不知是怎么了,偏偏又问。
“谁稀得管你!”楚轻弦说道,“别老叫我师兄。”
“那——”
“还有,”楚轻弦终于回头,声音森冷,“说了从我身边离开,你这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若还不走,就不是昨日那一剑这么简单了。”
眼看今天的楚轻弦确实惹不得,巧言令色的骗子叹了口气,终归是暂时离了他的身边。
赶走了靳无渊,楚轻弦回到客栈时觉得轻松不少。
就是没了最新的话本和热乎乎的蒸芋糕,倒是有些美中不足。
罢了,本就是修仙之人,又不会饿,倒也不必一直惦记着这等身外之物。
楚轻弦颇为坦荡地安慰了一下自己。
他坐在床旁,打算浅浅调息一下。
只是还没一刻钟便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空荡荡的桌面。
……虽然不饿,但莫名有些馋。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黄昏刚过,残余一点散漫的橙红。
不若再下去看一眼。
楚轻弦在心里想。
很快他便重新戴着幂篱,走在了三昧城的街上。
奇怪的是,昨日已算是热闹,今夜却比之前更甚。
楚轻弦走到糕点铺,发现又排了里里外外一圈人。
正当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排队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
“公子?”
楚轻弦转身,发现眼前的人有些面善:“你是?”
那年轻人道:“我是昨日下蟠龙棋的,我当时都要败了,是公子相教,最后才逆转胜负的!”
说话的人眼里全是激动:“公子好厉害!”
虽然带着幂篱看不清样貌,但丝毫不影响他满脸的崇敬,莫名觉得眼前的公子一定是个出尘无双的人物。
“我从来没下赢过那人,公子这才刚知道规则就能看破死局!”
楚轻弦声音沉静,其实偷偷扬了下嘴角:“无事。”
“我爹是这附近酒馆的掌柜,您要是不介意,我回头取一坛咱家压箱底的好酒赠与您,聊表谢意。”青年被迷得晕头转向,压根不管自己老爹会不会同意他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