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不是要叙旧?你俩一起走吧,不送。”
最后两人真就被楚轻弦一起推了出去。
萧恕刚一出门,就拽着靳无渊一个瞬移,到了门内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眉头皱得极紧:“你来做什么?装打杂的?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
“你消失百年,现下又来找他?尊主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早就不是这里的人了?”
“我自然知晓。”
萧恕咬牙切齿:“而且还一待就是两个月?围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靳无渊没有移开眼睛:“我想对师兄做什么,萧掌门不是应当一清二楚?”
“叫我师兄!”萧恕骂了一句,又蓦地反应过来,靳无渊那句极为直白的话。
他脸色登时跟吃了什么污物似的:“真是成了魔修便没了脸皮,你还是别……别叫我师兄了。”
靳无渊只看着他。
萧恕被他看得心里发麻,吸一口气:“你——”
“我从混沌地出来,原本只想看他一眼便罢。”没了旁人,靳无渊脸上收起了原本温和无害的笑意,“个中细节也许不便细说,但如你所见,我反悔了。”
萧恕根本不想知道什么细节,说不定是这魔修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当年发现这个秘密时差点惊掉下巴,又想把靳无渊一剑杀了了事,可后来时间长了,他就算有了别的认识,却再一次听他亲口承认时还是不大能接受,指着对方:“你你你!龌龊!”
“你若要说我与他殊途,我认,”靳无渊勾了勾唇角,“但并不代表我会放弃。”
“他若是想让我做他的师弟,我便是他的师弟,他若是把我看做赤流渊的人,那我便是人人惧怕的尊主,他若不愿进一步,我便一直替他锄地养鱼,他若一无所知,那我亦可保持现状,”靳无渊声音很淡,像是早就想好了,“他想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萧恕简直想捂上耳朵,想骂骂咧咧又找不到词,最后极不爽地憋了两个字:“混账!”
“挺巧,师兄也这么说过我。”
萧恕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行了,你快些走!”
“对了,萧掌门。”靳无渊点了点头,道,“方才你问师兄哪儿有那么多钱。”
萧恕拧着眉心:“怎?”
靳无渊打开金光闪闪的储物戒:“我赤流渊别的不多,唯独灵石却是最不缺的。”
萧恕立刻停了下来,整个遥山上下一脉相承。
“我不求掌门为我美言或者推波助澜,但若是……”
“赶紧回去!!”萧恕咬着牙转身,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被金钱所惑,“我遥山岂会为灵石折腰!”
靳无渊回去的时候,景懿还顶着月色,挥着手中的木剑。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就听那孩子小声叫他:“阿无!”
他转过身,景懿抱着剑,掏出一张传音符:“师尊方才让我给你的。”
是楚轻弦留下的。
他用灵力点燃符纸,便听见了对方清亮又带着一丝困乏的声音:“告诉他,回来以后别进来吵我,该回别院回别院!”
靳无渊笑笑。
景懿说道:“师尊似乎在小睡。”
不知为何,这几日以来,楚轻弦似乎打盹的时间多了些。
靳无渊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没再进去。
景懿不敢偷懒,传达完意思后就继续练剑。
只是没旁人指导,有时候练着练着动作就有些跑偏。
靳无渊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来,这一式我教你。”
景懿说道:“原来大师兄说得没错,说阿无有天分,这些日子都看会了。”
靳无渊没否认,只笑着说:“我哪算什么有天分的,你师尊才是。”
景懿点点头:“我听说过很多!我知道师尊其实也是为我好。”
“师尊年少时定与我不同,”景懿捏着下巴想,“他这么厉害,当时一定焚膏继晷,勤修不辍……”
靳无渊没忍住,轻笑了两声。
“阿无,你笑什么?”
靳无渊自知失态,收了情绪,只是眼梢的笑意仍残留着,配合着说:“那应该是的。”
“是吧是吧!”
“嗯。”
靳无渊指点了他两下,难得没去锄草喂鱼,只安静地坐在秋千上。
在徒弟口中焚膏继晷的人正安稳睡着,蓦地让他回想起许多年前。
两人尚在年少的时候,楚轻弦好像也是这般。
他的师兄假意监督自己练剑,其实看着看着,就悄悄躺在草地上,抱着剑睡着了。
靳无渊好几次收了招,走上前去,只看到一个躲懒睡得正香的少年。
脸一半落在阴影里,草色没过衣袂。
此后的那么多年,靳无渊每每忆起这样的场景,又觉得自己并非毫无念想。
多回想起一片草叶,他就能再捱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