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院里里外外五十几个下人,内院伺候的都是赵妈妈精挑细选来的,哪个不会梳妆挽发?
云相宁吃了暗亏,面上倒不显,反而是从宝箱挑选珠宝上来,善解人意地道:“我手艺不精,还怕表妹嫌弃呢。”
清和笑着应和她几句,沈清越则是懒得理。
云相宁见状更记恨上沈清越,料定是路上沈清越对沈清和说了什么,才叫一个乡野来的丫头对她处处不亲近。可方才她看那胎记也是真真切切,做不得假……
这头不讨好,云相宁很聪明地找了个借口出去找云氏了。云氏在院里交代下人们规矩,再添置些东西,她去帮忙正好能讨姑母欢心。
清和暂且不管这些七弯八绕的心眼子,清越也不是个背后说人坏话的,耳边清净了,两姐妹商量戴哪只步摇、穿哪套衣裙。
最后清越也被清和推着去换了一套裙子。
她俩出来时,沈平南看到清和身上素雅的月白裙,耳朵空空的,白皙的脖子空空的,发髻上也只插.了两支玉簪,其余配饰就没有了。沈平南不高兴地皱了眉,上前问道:“四哥送你的珠宝怎么没戴上?是不是不喜欢?我改天再去寻一批更好看的来!不,哥带你去挑!”
清和忙摇头说不是,“陆阿爹刚走不久,不宜穿戴太过艳丽。”
沈平南闻言,沉默了片刻。他刚过了年就被沈定疆送去南岳随师父习武了,因而清和被寻回时不在府中,后收到来信才匆匆赶回,路上也听说了临沧的事,他既恨自己没能亲自去临沧,也感恩陆家对清和的养育之恩。
“好吧。”沈平南心疼地捏捏清和的脸蛋,转瞬便笑道:“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沈清越在一旁咳嗽一声。
沈平南才注意到这位跟男儿一样的堂姐竟然破天荒穿了襦裙!他上下打量着,中肯道:“堂姐身着桃红,人比花娇,不落俗套,别有一番姿色。”
沈清越递给他一个“算你小子识趣”的眼神,清和忍俊不禁。
厅堂那边有婢女过来传话,他们几个便出了望舒院。
陆氏看到清越换上女装,尤为满意!
今夜是家宴,菜肴丰盛,却不拘什么规矩。
沈定疆先与众人说了清和回府明日祖祠祭祀的事,而后便是过几日清和与平南兄妹俩生辰,将发帖宴请京城贵客,意思是要大大操办,告知世人将军府的嫡小姐回来了。
在座的除了云相宁都高兴。
沈平南道:“自从妹妹丢了我就没过过生辰了,如今可要把他们都请来,父亲,我还要单独办个没有长辈的夜宴,成不成?”
沈定疆笑着允了,不过提点道:“朋友玩乐可以,但切不可铺张奢靡。”
沈定邦摆摆手:“唉,大哥,阿和回来是大喜事,只要孩子们高兴,偶尔铺张一回又算什么?”说完,他又转头对沈平南道:“你们玩,要多少银两只管来二叔这支。”
沈清越立马道:“哎呀!父亲你哪来的银子?”
沈定邦是个妻管严,全家上下都晓得。
几个小辈偷偷笑了,连云氏也忍俊不禁。
沈定邦万没料到被亲闺女拆台,丢了老脸,忙紧张看向妻子陆氏。陆氏在外向来给丈夫体面,只笑道:“别听阿越胡说,要银子别说你们二叔,二婶婶也得支一份!”
“多谢二叔二婶,那平南就不客气了!”话虽如此,然身在将门,沈平南也不是奢靡的纨绔子弟,他宴请心里都是有数的。
大事商量妥定,陆氏招呼大家动筷。
云氏顾着给清和添菜,问她合不合口,不自觉便冷落了云相宁。一家人都是关照清和的,菜肴里也好几道陵州口味的,都是陆氏细心安排。
这种大场面,有沈定疆这么威严的姑父在,云相宁不敢插嘴惹事,只得把酸和怨气往肚子里吞了,大家说笑,她满脑子琢磨日后这处境该如何应对。
清和这顿饭就吃得自在了,长辈面前,她只管乖巧懂事就好。
膳后,大家给清和的见面礼都送到了望舒院。
云氏怕女儿搬到不熟悉的望舒院住不惯,叫了相宁去陪她,寻思一会,又问了问陆氏,可否让清越也睡在这边。
隐忍一夜的云相宁终于忍不住,赶在陆氏前头道:“越表姐刚游历大川回来,定有许多话要和二婶婶说,此时怎好打扰?姑母,我陪着表妹,你放心吧。”
陆氏当时就冷笑了声,既不理这话也不瞧云氏,只对清和道:“阿和,今日奔波,早些歇息,明儿婶婶叫你姐来陪你玩。”
清和乖巧应下。
陆氏与清越就这么回了,云氏脸色难看,在晚辈们面前也不多说什么,赵妈妈那边有事来禀报,她嘱咐表姐妹早些歇,便去忙了。
这下,望舒院只剩下清和与云相宁。
云相宁为自己终于可以施展心计而暗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父亲为讨好姑父姑母才送来弥补失女之痛的替代,正主儿回来了,以后将军府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这时候,清和一脸新奇地捧着长辈们给她的见面礼,茫然问:“表姐,过生辰是不是要来很多人呀?那我是不是要收到好多礼物了?”
说出这话,清和都鄙夷自己的虚伪做作,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