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也觉得禁足重了些,但看一眼脸色愠怒的丈夫,只好无奈地对云相宁道:“好了,先起来,回去吧。”
云相宁咬住下唇,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等她出门,云氏叹了口气:“怎么阿和阿越两姐妹就这么要好,偏偏表姐妹出了乱子。”
沈定疆虽是个粗人,但争风吃醋的戏码也不是没听过,只是他和沈定邦不纳妾,此种事情将军府从未有过,谁料,今儿发生在寄居府上的外甥女这里!
他心里有杆秤,拎得门儿清。
当年阿和走丢,山崖底下发现忠仆尸体,只剩半个身子,胳膊腿儿都被狼咬去了,连他走到山崖边,也隐约意识到女儿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妻子承受不住打击,身子一日日垮下去,这时候娘舅家送来云相宁,如同一剂良药,慢慢慰籍了妻子失女悲痛。
算起来,沈家待云相宁锦衣玉食,给足了体面和荣华,也不算亏待。今日这个事却是提了醒,若是云相宁安分守己,大可多留两年,将军府家大业大,不差表小姐这份,然而争宠的心思一生,摆不清身份位置,龃龉埋藏心底就再难斩断,恐怕现在训斥完,以后也少不得十天半月的闹一回。
沈定疆的底线就是刚找回的乖女,一旦被人触犯,他断然不会留这个隐患。
“夫人。”沈定疆起身握了握云氏,语气毋庸置疑:“相宁也十六了,抓紧寻个合适人家说亲吧。”
云氏闻言,顿时明白了丈夫的用意。
外甥女养在沈家,京城众人皆知,要想周全这份情谊不生乱,干脆把人好生嫁出去,善始善终。
窗外的云相宁听到这话,却是垮了身子,手脚冰凉,心思沉到了谷底。
前厅夜宴正热闹,云氏差人将礼物送回望舒院,准备分类放入闺女的小金库,却发现主屋亮着灯,她惊讶进去,先看到阿禅抱剑倚坐在窗下闭目养神,清和则端正坐在桌案前,执笔写着什么。
云氏轻轻走过来,唤了声:“阿和,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清和转头笑了:“母亲!”她脸颊红扑扑的,解释道:“我喝了一点酒,也有点累了,四哥哥就送我先回来歇着,等明儿再玩。”
云氏笑容怜爱,在她身旁坐下道:“你四哥哥贪玩,难得这么会照顾人。阿和,今日过生辰,来客众多,母亲有疏忽到你的地方,空了一定多陪你,你宁表姐……”
停顿片刻,云氏决定不说书房那一幕,便道:“你表姐若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与母亲说,这儿是你的家,家里都是向着你的,若母亲哪里做的不好,母亲定然改正。”
闻言,清和便晓得云相宁中计了,母亲恐怕是刚从父亲那边过来,不过她虽知道母亲心软,但这不代表否定母亲对她的疼爱,责怪或者埋怨,她也是没有的。
“母亲说什么呀?”清和只当作自己不知道内情,亲昵靠到云氏怀里,扳着手指道:“今天我很开心,父亲教我投壶,中了呢!四哥哥和阿姐有好多朋友,都待我很好,还有大嫂嫂和大哥,夜宴时猜灯谜,全是大嫂嫂教我的,我知道母亲是一家主母,不忙才怪,至于表姐,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了。”
云氏顿时欣慰又感慨,老天啊,她女儿怎么这么乖巧懂事!她余光看到桌案上的书信,写着“哥哥亲启”,目光中就又多了种惊讶。
清和赶忙把书信挪到一边,不好意思道:“我字不好,让您见笑了。”
“不不,不好以后我们慢慢练就是。”云氏宝贝似的揽住她,“母亲是惊讶于陆家将你养得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