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是这院里的大丫头,她一句话震慑住了所有人。
柳翩翩沉着脸往屋里走,柳秦两家即将联姻,这个节骨眼上秦家来抄家,看来姑母在宫里已经落败。
谋反可不是小事,一旦抄起家来……
柳翩翩看了看自己富丽堂皇的屋子,果断对星辰道:“去找一身粗使婆子的衣服来给我,你们两个也换上,通知院子里所有人,钗环全部卸掉。”
星辰刚才虽然努力镇定,这会子已经吓得有些哆嗦:“姑娘,真的,真的要……”
她还没说完,柳翩翩立刻道:“快去!”
等星辰一走,柳翩翩带着月升开箱笼,从里面找到一些银票,又从旁边的针线筐里找到一块品相最差的粗布面料。
“快,缝几根发带,把银票缝在里面!”
主仆两个都是针线好手,片刻功夫就缝好了三根发带。那边厢,星辰也抱着一堆的衣服再次折回。
柳翩翩拒绝了两个丫头的帮忙,加了一件三等丫鬟的小夹袄,外头套上婆子们穿的衣衫,又将头上的钗环全部卸下,头发也散了下来,随便用一根发带绑上。
发带比较长,每隔一段都缝了一张银票,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柳翩翩见两个丫头发呆,眉头一皱:“快换衣裳!”
两个丫头抖着手把衣服换上,刚换好,小院门口传来官兵的吵嚷声。
柳翩翩知道自己躲不过,她是柳贤妃最喜欢的侄女,太子最疼爱的表妹,满京城人尽皆知,抄家的人对着花名册找,一个都不会落下。
星辰伸手将她一拉,哆哆嗦嗦道:“姑娘,我,我去吧。”星辰虽是个丫鬟,论长相跟刘翩翩不相上下。
柳翩翩沉声道:“不要小看了这些人,他们眼光毒辣,一眼就能分出主仆。”
说罢,她将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整理好,带着两个丫鬟出了正房门。
院子里已经进来几个官兵,个个如狼似虎,一院子的丫头婆子瑟瑟发抖。
而领头之人,是柳翩翩万万没想到的。
此人年约十七八岁,身形颀长、身着公服,一张脸俊得女人都要嫉妒他,迷人的桃花眼里带着点不羁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
柳翩翩心里暗道不好,来人正是秦孟仁的死对头,原淮阳侯谢家世子谢景元。
柳翩翩跟继母斗争十几年始终占上风头,自然不是迂腐之辈,她能屈能伸。秉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她立刻屈膝行礼道:“谢公子安好。”
谢景元的神情懒洋洋的,好似他不是来抄家,而是来游玩一样:“都这个时候了,柳大姑娘还在意这些虚礼,难道是想要我给你回礼?”
柳翩翩没想到谢景元果然不负他混不吝的名声,这下子马屁拍到马腿上,她火速岔开话题道:“谢公子,我已令丫鬟将所有财物都清点好放在正房。这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姓柳,她们不过是为奴为婢的苦命人,还请谢公子不要为难她们。”
谢景元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手里的刀:“都说柳大姑娘有些侠义心肠,果然不假,秦孟仁那个假正经有福又无福。”
柳翩翩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秦家来抄家,无异于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秦孟仁,柳翩翩忍不住有些忧心,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旁边有个人幸灾乐祸道:“景元,可要搜身?”
秦孟仁曾经在公开场合痛骂谢景元不孝不悌,柳翩翩目前还是秦孟仁的未婚妻,她是最好的报复对象。
谢景元终于肯抬头认真看向柳翩翩,最后,他的眼光在她的头发上盯了一眼。
柳翩翩的心砰砰跳起来。
哪知谢景元一撇嘴:“老子不跟女人动手脚,都带走,依着规矩来。”这意思是让这些官兵们莫要动手动脚。
说罢,谢景元拎起刀转身就走了。
柳翩翩在听到谢景元的话后,顿时浑身松懈下来,额头上的汗也开始往下掉。
哪知走到门口的谢景元忽然回头,又盯了柳翩翩一眼,然后还对着她似笑非笑了一下。
柳翩翩的心又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