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瑰晴比个拇指:“牛的。”
半夜下起自然雨。
宁瑰晴不知怎么的,梦到今天拍摄的场景,但余格这个人换成了池寂星。
她像唐苓星一样,提前约了人,但忘了。
池寂星站在雨雾里,浑身湿透,伤口作痛。
她不停地喊,你走吧,别等了。可她发不出声音。
他垂着头,发梢滴水。
滴答滴答,像流转的时间。
路灯下,雨水浸润的事物都留下一层薄薄水光,但他只有灰暗的影子被拉长。
……
……
宁瑰晴醒来时雨已经停了,推开窗,只余一地湿洼,清冽的晨风好像穿过胸口,引起后知后觉的难过。
她怔了怔。
忽然想起随叫随到的池寂星。
忽然想起她和别人热闹时,他远远充当的背景墙。
处在当时情景并无知觉,但抽离出来以其他视角来看,她似乎察觉一些曾经没有留意的细枝末节。
宁瑰晴有些怅然,好在没有夜戏,今日收工得早。
傍晚她到海边散步,走累了,坐在横倒的枯木上休息。
知道这时候池寂星会来乘船,她留意往来人影。
果不其然,他出现了。
“池寂星。”
她的声音乘着海风远去。
池寂星朝她走来。
宁瑰晴拍拍树干:“坐。”
时间宽裕,不急于一时半会儿,池寂星坐下。
火烧云点缀天空,太阳半落海面,波涛浮跃金光,眼前是大片橙红的瑰丽色彩,他的目光浅浅掠过她的双腿。
像是被烤红了,浅金的沙滩被渲染出淡淡的绯红,她赤脚踩在沙子上,脚趾圆润,涂成鲜红色的指甲附着光泽。
宁瑰晴的腿上过热搜的,被称为漫画腿,腿型好,细直白,每一寸的线条都恰到好处。
她读书那会儿就爱美,不肯穿肥长的运动裤,偶尔套件校服外套躲过检查,下面也还是穿牛仔短裤和包臀短裙。
池寂星入行出名后,有太多人巴结示好,明里暗里往他身边送人,什么样的都有。
他不为所动,目光都未停留一分。
只是有次远看,有个模特的腿太过眼熟,他若有所思地驻足,这个举动好似给了考生答题方向,不约而同地都挑腿好看的送。
脸上动刀不算,有人不惜在腿上都动了刀。
但并未博得他的青睐。
两人沉默良久,宁瑰晴抽起烟。
池寂星察觉她情绪不高,拿出手机给程彦发消息:[今天拍戏顺利?]
程彦很快回:[顺啊,怎么了?]
池寂星没再回,收起手机。
“烟。”
宁瑰晴递烟盒,他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
她侧头看他抽细细的女烟,并不显得阴柔别扭,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禁欲克制,像杀手持着温柔刀,又像和尚诵读shā • rén书。
烟过肺管,轻吐,随风飘散,他眯了眯眼,烟灰静落沙滩。
宁瑰晴以前看他都看得免疫了,时隔几年再看,觉得他越看越好看,虽然没了少年气,但多了时光打磨过的沉敛。
许是她盯的时间太长,他侧目:“怎么?”
宁瑰晴烟瘾不重,抽完一根没再抽。
“你创作唐苓星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宁瑰晴踢了踢沙子,“我有时觉得她挺孤独的。”但她们年少都一样,从不肯承认这一点。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她爸妈生她,从不管她,只知道给钱,不关心她是否生病,不在意她心里所想,好像只要她活着长大就行了,她身边是不缺人,但也从不缺孤独。”
她不知是在说角色,还是在说自己。
在进组前,她是一头浅棕色卷发,进组后按照角色形象,染回黑色直发,绸缎似的光泽柔软,因为低头的动作,露出白皙脆弱的颈脖。
“我在写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池寂星看着她说。
宁瑰晴稍楞,再次抬头,先看到他左耳的耳钉,面上刻了颗星星,因材质而带着一抹银亮。
有些不合时宜,她甚至想伸手摸摸他的耳朵。
“池寂星。”
“嗯。”
“你有没有淋过雨?”
“有。”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因为我的失约,让你淋了雨。”
她变得不像她了,声音轻得差点被浪涛盖过。
他的烟也燃尽。
池寂星垂眸看着地上的灰烬被晚风一点点侵蚀。
喉咙仿若被海风灌入咸涩。
“没有。”
玫瑰无心记忆,又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