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吐蕃要我们的公主,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长公主嫁给吐蕃王不到三年,吐蕃王就替自己的小儿子向大雍求亲。大雍允下这门亲事后送了二公主过去,不想二公主身体娇弱,竟是在远嫁的路上一病不起,最后尚未踏足吐蕃国土就已凋零。为了代替凋零的二公主,二公主的胞妹三公主又被嫁了出去。
文臣未必知道,但武将们心里都清楚,二公主的死有蹊跷——护送二公主前往吐蕃的将领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公主生病,然而从某一天开始,二公主上吐下泻,自此一病不起,没几天人就没了。
诚然,水土不服也能让人上吐下泻,可二公主“病”发之突然,“病情”进展之迅速,更像是中毒。
后来间者从吐蕃传来消息说,吐蕃小王子看过二公主的画像,他并不满意二公主的容貌,同时也嫌弃二公主大他几岁。
这两件事情单独来看都属于正常,可连在一起就令人无法不往暗害的方向上想。裴宿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在儿子面前下结论说二公主就是给吐蕃人害死的,可他确定以及肯定,吐蕃人对大雍没安好心。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
“万一日后又起战乱,裴燿,到了那时你要我怎么不重蹈你曾祖的覆辙?还是说,我也该对那些犯我边境的蟊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成瞎子聋子来避战?”
裴宿大掌之下的肩头猛地一跳。
“朝中文臣结党连群。先太后、先皇后死后,王党已是日薄西山。我们护国公府若想与文臣交好,还是拉拢谢派靠谱些。”
“兴国公主还小,她的婚姻大事还早得很。我不是要你等着她,更没让你非她不娶。你若是有了喜欢的女子,大可以让你娘去找人为你说亲定亲。我让你去陪公主玩,不过是让谢府明白我们有意合作。”
松开儿子,裴宿叹了口气:“也罢。就你这张臭脸,到了公主面前也只会惹人家生厌。是我想岔了,做这种事还是让阿清他们去好些。”
听到堂兄的名字,裴燿眉心一皱。他才不相信那浪荡子能哄好孩子,哪怕那孩子也是个姑娘家。
可裴燿也不愿意对父亲说自己愿意去向个小娃娃献殷勤了。
唏嘘着把长枪往武器架上一搁,没理会落在身后的儿子,裴宿摇着头越走越远。
……
哐当!
四公主一脚踢翻了平日里极为喜爱的鎏金仙鹤香炉,灰白的香灰顿时洒了一地。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没有皇室血统的野丫头也能做父皇的公主!凭什么我的二姐三姐却要远嫁蛮夷!凭什么!!”
四公主的尖叫凄厉极了,旁边的宫人们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劝慰四宫女几句。
所有人都看到了今日宫宴上所用的金盘玉箸,所有人都看到了今夜那笼罩在宁安上空的绚烂烟火。
所有人都看到了孝帝把谢瑶抱在怀中,父慈女孝。
而所有人也都知道,四公主与二公主、三公主同为徐妃所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同一时间,紫宸殿——
“哦?公主命你去找人。那找到了吗?”
孝帝随手翻阅着桌上的奏疏,不时用朱笔批上几句。
“回陛下,奴还真找到了。”
冯典弓着腰,回答道:“那个尹家人生气得很呢。他假作如厕,在恭桶面前大骂公主是强盗,谢后是帮凶。”
孝帝哈哈大笑,朱笔一丢,连奏疏也不看了。
“敢问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孝帝哼笑一声:“处置?何须处置?”
眼珠在眼眶里转过一圈,冯典已然明白主子心意。他躬身更深,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