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兄,只差你一人了。”汤运凤提醒道,“我也知柳兄你不擅诗,可既来了一趟,作上一首也无伤大雅。”
“噗。”汤运凤话还未说完,只听对面传来一阵嗤笑声。
“丹徒县虽为附郭县,可县中诸生科举一途却不如金坛与丹阳,可笑士子只知吟诗作对,可这诗嘛,依我看倒也不怎么样。”
“石兄倒也不必这么说。”
“杨兄莫要谦虚,你十岁便能作诗,倒是比他们还强一些呢!”
石姓书生话语中连讥带讽,丝毫不掩饰对众人的鄙视,他这话一出,包括柳贺在内都是怒了。
“何人在此大放厥词?”
“在下石景江,乃是句容士子,话是我说的,你们又如何?”
石景江与杨越都是句容的士子,两人游历焦山时恰听得几位府城士子在此作诗,若未听到倒也罢,一听几人所作的诗,石景江与杨越二人均是无言。
这诗作得毫无美感,焦山的风景似都被毁了!
“你二人倒是作一首来,容我等一观!”
石景江与杨越当即作了诗,二人能出声嘲讽众人,自然是有底气在的,论秀丽隽永,二人所作之诗的确胜过汤运凤几人。
几人搜肠刮肚,却无法想出胜过石杨二人的诗篇,此刻不禁有些懊恼。
“柳兄不是还有一篇未作吗?”这时田志成出声提醒道。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用热切的目光看向柳贺。
柳贺淡淡瞥了田志成一眼:“我不擅诗,学堂人人皆知。”
“柳兄你文章都已上榜三次,柳兄之才就连丁先生也称赞过数次,又何必谦虚呢?”田志成却没有放过柳贺,反倒不依不饶了起来。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田兄一再要求,我便拿出来又何妨?”柳贺看向田志成,“只望田兄莫要责怪,我乡间出身,不如田兄有句容风水可沾。”
众人这才想起,田志成并非丹徒户籍,他是句容人,与石景江杨越二人来自一地。
柳贺借了笔,写了几行短诗。
众人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江心高塔耸,水面雀儿鸣。落叶萧萧下,篷船昼夜行”四句,果真如柳贺所说,他诗才只是平平。
石景江道:“这位兄台倒是有自知之明。”
柳贺冲他略微拱手,语气平淡:“石兄诗才高,可惜科举不考作诗,不然石兄倒是可以拿个状元回去。”
族学几人正要应和柳贺,汤运凤却一摆手,轻声提醒:“几位莫要出声,让柳兄先说。”
之前柳贺舌战葛长理一事汤运凤还记得清晰,柳贺这人平素寡言,也不爱吟诗作对,像极了古板的老学究,可柳贺一旦开喷,战斗力比之平素最爱争论的几人都不弱。
只听柳贺又道:“句容一县纵文运昌盛,又与石兄何干?石兄是哪一榜的进士,又得了什么功名?石兄所想,是石兄一人的想法,还是整个句容士子的想法?”
“石兄一人在此大肆讥笑我丹徒士子,可知嘉靖朝开科十四次,句容一县上榜者仅三人?许汝敬相公为官在乡名声一直很好,可知家乡出了石兄这位才华冠绝一县之人?”
“柳兄说得好!”